“我先。”
劉望庭往前一站,昂首挺胸,看上去頗為自信,笑裡帶着狂妄之意。
他自小習武,雖在射藝上馬馬虎虎,沒有那百步穿楊的功夫,倒也能過得去。若是他做不到,這文文弱弱的小郡王更不可能射中了。
“小郡王可瞧好了,我先給您打個樣,一會可别再脫靶了。”
劉望庭調笑完格桑,接過弓箭,蓄力挽弓。
“這厮真是沒臉沒皮。”林引鶴雙手抱胸,冷眼看劉望庭表現。
箭矢離弦時帶起尖嘯,與兩枚銅錢失之交臂,載着僅剩的一枚銅錢射向靶心。
觀戰的武生齊齊叫好,大嗓門此起彼伏,一時間靶場竟比鬧市還嘈雜。
鄭瑜攬着劉望庭的肩膀,興奮地捶他胸口,“小三子,這箭射得不孬啊!”
正巧趕上下學,來往的監生也在此處湊起熱鬧來,靶場上圍滿了人,圍觀的監生冷臉看着武生歡呼,時不時掩面私語。
“武夫就是武夫,粗鄙不堪。”
“不過射箭罷了,瞧把他們得意的。”
“就算赢了又有什麼所謂,這夥子吃幹飯的上了戰場又是不中用的樣。”
胤朝的文武之争最是尖銳,文臣武将之間向來水火不容,連帶着武學生和國子監學子也互相看不順眼,常有口角摩擦。
眼下邊境戰事吃緊,駐紮北境的軍隊屢吃敗仗,更是激化了文武矛盾。
宋妙理眉頭緊皺,他的眼神冷嗖嗖掃過一圈人,薄唇上下一合吐出兩個字:“噤聲。”
格桑倒沒受周圍嘈雜聲響的幹擾,他能感覺到自己在學武一道上很有些天賦,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倒也不怵比試一場。
左右不是拿他耶耶的苗刀做彩頭,他也算松了口氣沒甚負擔。
便是真輸了也不丢人,技不如人勤加練習就是了。
他淡定拉弓上箭,眼睛專注地盯着丁教習的手。
他的動态視力很好,丁教習抛出的銅錢被他迅速捕捉到,箭矢攜風穿過第一枚銅錢,卻依舊與第二、三枚銅錢險險錯開,随後帶着不可擋的勢頭削下前一隻箭矢的半邊尾羽,定定紮進箭靶。
侍從上前一看,竟是射進了比前一箭更中心的位置。
“習武忌驕忌躁。”
丁教習與面容僵硬,隐隐不服氣的劉望庭擦肩而過,隻留下一句耳語。
他轉頭拍拍格桑肩膀:“好小子,雖然隻中了一枚,也算你赢了,老夫的酒便宜你了。”
林引鶴還沒看清箭矢的去向就早早嚎了一嗓子,和謝茂星一道為格桑歡呼造勢,瞧着比那夥武生還激動些。
宋妙理默默與他們拉遠了距離。
邵岩隻看到箭削掉前一箭的尾羽就笑開了:“阿桑赢了。”
格桑撚了撚發麻的指尖,抱着壇酒站在同伴中間,雖面容沉靜,但眼裡實有笑意流轉,嘴角也微微勾起,一股子掩不住的興奮。
“恭喜阿桑,好箭法。”
有人湊近了低語,陰影罩在格桑半邊臉,他側過頭,竟是廖序懷。
“謝謝序懷哥哥。”
廖序懷在人群中還是那樣顯眼,他對着格桑勾唇一笑,眉眼舒展,隐隐萬般風流。
謝茂星瞧見他更跳脫了,纏着他一通誇獎格桑方才的英姿,惹得格桑臉上隐隐泛紅。
宋妙理也靠近了,眼睛時不時地看向廖序懷,一副乖覺的樣子。
幾人吵吵鬧鬧間便約着一處去醉仙樓吃酒。
還沒等入座,林引鶴就迫不及待開了那壇寶貝酒,挨個分着品嘗。酒确實是好酒,開蓋即有醇香撲鼻,聞了一鼻子酒香竟也讓人隐隐有入醉的勢頭。
配着一桌子好菜,林引鶴這個酒蒙子倒是打開了話匣子。
他喋喋不休地嚷着如何品酒如何做出最好吃的八寶飯,說着說着話頭還拐到了南地的漂亮姑娘上。
邵岩聽不下去了,他撿起一筷子獅子頭就往林引鶴嘴裡塞,好叫美食堵住這位大舌頭的嘴。
格桑幾杯酒下肚仍然面色不改,隻是兩頰微微泛紅。
謝茂星見他無甚反應,又給他倒了幾杯,隻是格桑喝酒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倒酒的速度竟趕不上他喝的了。
見酒杯空空,格桑皺眉,嘴裡念念有詞。
廖序懷湊近了一聽,翻來倒去就是一句“滿上”。
他扭過格桑的臉,見他眼睛清亮卻飽含水意,隻是目光癡癡,紅唇不自覺微張,鼻子也微微皺起。
原來早就醉了。
廖序懷怔了怔,手上動作依舊,皮膚上傳來的濕意将他喚過神。
格桑被他卡着下巴不能動彈,竟然伸了小截舌頭滑過他的虎口,又連呸三下,最後仍不得解脫,又張嘴欲咬,他的虎牙已經嗑到廖序懷大拇指指關節了。
廖序懷鬼使神差之下竟将徑直手指送進格桑口中。
格桑也不推拒,拿他的手指當磨牙棒,上下牙一起磨,激得他渾身過電一般,被咬的地方泛起針紮一樣的刺痛,又遲遲舍不得抽手。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