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妮從旁邊探出頭，她看上去對格桑很感興趣，撩動蓬松金發的動作都帶着好奇。

“這是我們的大美人布蘭妮，她可是好多男孩兒的夢中情人。相信我，格格，你再找不出比她更受歡迎的女孩兒了。”

布蘭妮的紅色指甲搭在車座上，她在太陽的照射下簡直白得發光。

在格桑的問候下，布蘭妮露出腼腆的笑，雖然她看上去像個熱辣奔放的金發甜心，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文靜得要命，除了和她姐姐如出一轍的打扮，其他方面都是實打實的乖乖女做派。

“坐在兩位大美女中間的是我們的安德魯，安德魯·莫裡森，”奧莉維娅加重了語氣重複，“他可是個出手闊綽的大寶貝兒，我們這次出行的費用由他全權負責。”

安德魯單邊眉毛高高挑起，他厭惡與自己的家族捆綁，每次聽見了他的姓氏，那群人看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更像是一個有利可圖的金庫。

但格桑眼裡的真誠并沒有因為莫裡森這個姓氏而變質，笑容也沒有因此而變得谄媚。

安德魯看向格桑的目光中仍帶着居高臨下的審視，他接過那袋子小餅幹，曲奇的甜香透過用心的包裝勾住了他的心神。

怎麼會這麼香，安德魯把裝着曲奇的紙袋子又往緊裡折了折。

用來包曲奇的紙袋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自制的，上面還帶着手繪的圖畫，甚至每個人的圖畫内容都不一樣。

謝爾蓋的是吃蜂蜜的小熊，布蘭妮的是坐在月亮上的小女孩，奧莉薇娅的是她最愛的玫瑰花園，而安德魯的則是戴着王冠的小王子。

格桑的手裡還提着兩袋餅幹，那是留給已經在終點站等着他們的尤安和伊萊的。

“親愛的，如果不想和前面那個西伯利亞大冰塊坐在一起，我也不介意你坐我腿上。”奧莉維娅已經開始吃了，她的嘴裡塞滿了曲奇，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不用了奧莉，我很樂意和謝爾蓋坐在一起。”

格桑對着後視鏡露出溫和的笑，他和安德魯對視了一瞬，臉上的笑意加深，看上去很熱情的樣子。

暗暗觀察格桑的安德魯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不管是精心準備的餅幹還是熱情的問候，他都視為是一種讨好，隻不過格桑的讨好太過廉價，這樣大範圍的别有用意實在惡心。安德魯垂下眼皮，他的手捏緊了紙袋子。

車子行駛在寬闊大道上，越往前開視野越開闊，路上也越荒蕪。

最開始大家還充滿了活力，有了從不讓話落空的格桑，奧莉維娅的嘴簡直沒有停過，他們天馬行空地瞎扯着。但當車子開了好幾個小時之後，奧莉薇娅和布蘭妮都漸漸睡着了，而安德魯從一開始就沒參與過他們的談話，車上一下子安靜下來。

格桑也感到有些疲憊，但他沒有閉眼，為了讓開了一路車的謝爾蓋不陷入孤軍奮戰的無趣中，他放低了聲音絞盡腦汁與謝爾蓋交談。

謝爾蓋很符合格桑對俄國人的刻闆印象，整個人又冷又硬，并且時刻緊繃着，仿佛身上并不誇張但蓄滿力量的肌肉都是鐵鑄的，一秒也松懈不得。他既不愛笑，也不健談，大多數時候，謝爾蓋隻對格桑抛出來的話題做嗯或啊的簡要回答。

車在快速行駛時灌進來的風聲太過嘈雜，格桑的聲音被風聲攪得斷斷續續，謝爾蓋關上了車窗，但格桑的聲音卻也和風聲一同停了下來。

謝爾蓋快速偏頭看了格桑一眼，得到了格桑的禮貌微笑。

謝爾蓋皺眉，格桑好像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他并不讨厭他的話題，隻是不擅長和人聊天。輪到這一刻該由他牽頭時，他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沉默蔓延了一會兒，謝爾蓋随手打開了收音機。

電台裡正在播報近期在托斯塔小鎮發生的連環殺人案，這是托斯塔這個以旅遊聞名的小鎮有史以來最殘忍的案件，除了8名被肢解後扔進下水道的死者外，兇手還帶走了一名年輕的男孩。

托斯塔鎮離他們要去的目的地懷特牧場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謝爾蓋不覺得兇手能在地毯式搜捕下摸到牧場去，況且那是伊萊的私人牧場，但他仍是心神不定地關掉了廣播。

“吃嗎？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格桑遞過來一顆薄荷味的潤喉糖，他眉眼間透着倦意，但仍然分神關心謝爾蓋的狀況。

這是一個非常體貼的人。

謝爾蓋咬碎清涼又甜絲絲的糖果，餘光看向格桑眼下薄薄的青黑，這些曲奇要準備很久吧，他想，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喜歡。

太陽逐漸落山，陰影先是打在格桑臉上，再逐漸擴大到全身，到最後連車帶人一并吞噬。

在持續行駛了五個小時後，他們終于到達目的地，與尤安和伊萊彙合了。

此時，夜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