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亂七八糟的、融合了多種風格的屋子,油畫和廢鐵、輪胎同時作為裝飾出現在潦草的牆面上。而此刻他們正在廚房裡,擺在格桑面前的長桌子足足可以容納8個人共同進餐。
沒等格桑細細打量這間屋子,蹲在一邊的澤維爾就貼在他眼前了。
“寶寶,我是澤維爾。”他揪着衣角,有些緊張地介紹自己。
“大傻個,真是個傻到家的大傻個。”
艾達氣喘籲籲地推門進屋,他罵罵咧咧地将湯姆的屍體拖進廚房,看見這一幕他将湯姆的胳膊往地上一扔,雙手抱胸嘲諷起澤維爾來。
“我說,澤維爾,你真是越來越蠢了,對着一個馬上要死的人說這麼多,蠢貨。”
澤維爾自動忽略了艾達對他的羞辱,他已經對艾達的嘴碎習以為常了,艾達再怎麼罵他也沒關系,畢竟,家人就是要互相包容的。不過,澤維爾還是回嘴了,對于格桑的保質期長度他還是抱有樂觀态度的。
“艾達,别這麼說,寶寶會活很久的,我和塞勒斯哥哥會照顧他的。”看到艾達快翻上天的白眼,澤維爾突然想起來塞勒斯的喜怒無常,他謹慎地改口道:“就算塞勒斯不養他了,我也會養的。”
塞勒斯轉過身把冰箱裡的寵物貓罐頭丢向澤維爾,他對澤維爾的質疑感到不悅。
“沒有我,你養不了他,小蠢貨,你甚至無法養活自己。離了哥哥們你就活不下去了,懂嗎?”
“我養得了。”
“你養不了。”
“養得了。”
“養不了。”
“養。”
“不。”
……
做事總是三分鐘熱度的塞勒斯對家裡最小的白癡弟弟還是很有耐心的,這場無聊的争執足足持續了好幾個來回,才被塞勒斯單方面粗暴終結,他甩甩手離開廚房回房間躲清靜了。
沒了壓迫感極強的塞勒斯,格桑稍感放松,他敷衍地沖着澤維爾微笑,然後放肆地打量起這間屋子以及正在忙活的艾達來。
艾達的外貌非常具有沖擊力,他身形佝偻,看上去非常矮小,并且,面容醜陋,這種醜陋無關審美上的認同與否——他是個畸形兒。那張能吓哭小孩的、五官錯位、扭曲的怪臉,配上頭頂稀疏的淺金色雜毛,實在是場視覺災難。
他看起來和塞勒斯、澤維爾簡直不像一家人。
“澤維爾,你真該慶幸他不是個孩子,并且不愛尖叫,否則我一定宰了他。”
艾達的嘴在幹活的時候也停不下來,他把湯姆的屍體擠進冰箱與牆的縫隙裡,提着剔骨刀用力地剁向自制的樹輪砧闆,砧闆上擺着的猩紅血肉随着他的動作飛濺。
艾達邊揮砍邊大笑,那笑聲尖利刺耳,他的聲音就和他的人一樣不讨人喜歡。
湊在格桑面前,始終保持微笑的澤維爾這時候反倒不笑了,他揉着耳朵反駁:“寶寶就是孩子,艾達你太吵了。”
說完,他無視身後被戳到痛處後氣得跳腳的艾達,像塞勒斯一樣抱着格桑出了廚房。
格桑被澤維爾有力的臂膀緊緊勒進懷裡,他快喘不上氣了,但澤維爾的懷抱還在收緊,他太興奮了,情緒上頭就控制不了自己。
塞勒斯說的對,澤維爾是個蠢貨,大蠢貨。格桑用力扭着身體,但他的反抗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澤維爾的力氣又一次刷新了格桑的認知,到達目的地後,他單手穩穩地抱住格桑,然後用鑰匙開了門,開門花了不少時間,因為澤維爾這個白癡不能快速從鑰匙串裡找到對應的鑰匙,他需要一把一把辨認。
這整個過程裡,他的呼吸都非常平穩,甚至能輕輕松松把下滑的格桑甩上肩膀。
小心地關上門後,終于能和第一眼就看中的寶寶單獨相處的澤維爾笑彎了眼睛,他看上去比格桑養過的小狗崽子還熱情,要是他尾椎骨後邊接着尾巴,此刻一定搖得像開了最大檔的電風扇。
于格桑而言,和澤維爾相處是相對來說比較輕松的,他就是個心智還沒成熟的大孩子。
他的房間也很符合格桑對他的印象,又藍又粉的,并且到處都擺着布娃娃和玩偶,床頭櫃上還有一張相片。
也許這個大高個晚上睡覺還必須抱着他的布娃娃呢,說不準喝多了水夜裡還會尿床。
格桑苦中作樂,被自己腦補的畫面逗樂了,他臉上的假笑更加自然。
“寶寶寶寶寶寶。”一旁的澤維爾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他并不需要格桑的回應,單單這麼叫着,眼睛能看到格桑的臉,就足夠滿足了。
“停,别喊了。”
格桑的腳此刻是自由的,他淡定地盤腿坐下來,沖着澤維爾晃了晃手。
“澤維爾,我手疼,繩子太勒了。或許,你可以幫我”
“不是你,是寶寶。”
澤維爾擡手打斷,他的表情是該死的認真。
格桑頓了頓,在澤維爾期待的目光下艱難地擠出剩下的話:“幫,幫寶寶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