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俯下身,他的手離安娜越來越近,他屏住呼吸,緊張得反胃。
“哒——”
突然,樓道裡響起放輕的腳步聲。
格桑立刻收回手,蜷縮着趴在地闆上。
下一秒,門被打開,一道人影擠進門内。太暗了,格桑看不清那是誰,但對方的夜視能力好像很好,他直奔格桑而來。
“Pocky!”他用氣聲喊。
是澤維爾。
格桑有些慶幸,他稍稍放松,卻沒有回應,裝作睡着的樣子,緊閉着眼睛。
“Pocky,醒醒。”澤維爾輕輕拍他,“怎麼睡在地上?”
“安娜有起床氣,她早上脾氣不好,我們最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被澤維爾晃了兩下,格桑慢慢爬起來,他的腿傷嚴重,走得很慢。澤維爾一把将他抱起來,一手托着大腿根,一手托着肩背,他的動作又快又穩,好像沒費什麼力氣。
三更半夜,澤維爾偷偷摸摸地把格桑偷出來了,他抱着格桑的手收緊,興奮得過了頭,一路上壓低了聲音貼在格桑耳邊絮叨:
“Pocky,媽媽打你了嗎?”
“很痛對不對?不要難過,她誰都打的,但她是愛我們的,不要怕,會好的。我們是一家人,家人就是打打鬧鬧。”
“不過,還是我對你最好對不對?”
哈,是,你們是變态一家親嘛,就該被警察一鍋端了,一起下地獄才好,格桑垂着眼睫默不作聲,澤維爾也不在乎他是否回應,仍是樂颠颠的。
回到他的兒童房後,等澤維爾打開床頭燈,他才發現格桑的臉腫得吓人。
他将格桑摟進懷裡,沒有猶豫地,想也沒想就開始無章法地親吻格桑受傷的那側臉。
“親一下就不疼了。”
格桑僵硬地靠在澤維爾懷裡,沒地方閃躲。他想,澤維爾剛剛一定舔嘴唇了,也許是緊張的,要不輕輕的吻落在他臉上怎麼帶着濕意,讓他發毛。
再往下,澤維爾的目光落在可憐的左腿上,他愣了一下,很快又俯下身要親親腿上的傷,被格桑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沒事。”
格桑搖頭堅定拒絕澤維爾的撫慰。
澤維爾看他的眼神也濕漉漉的,帶着疑問,他突然離遠了些,苦思冥想一番後恍然大悟:
“是不對,應該舔一舔!米蘭達養過一隻貓,我見過,它總是擡着後腿舔受傷的地方,很可愛。你的腿也應該擡起來,Pocky,我可以幫你舔,我很樂意幫助你。”
“不,完全不需要,不管是親還是舔,都屁用沒有,澤維爾,你多大了?為什麼總是說些蠢話?”
格桑說話非常不客氣,他把今天受的氣全發洩在澤維爾身上了。在面對澤維爾時他常常有恃無恐,不自覺就會變得尖銳刻薄,因為這個小蠢貨根本不會生氣。
他甚至覺得,就算他扇澤維爾幾巴掌,他也隻會傻得不能再傻地問他手疼不疼需不需要親親。
傻透了。
“我今年十八歲了。Pocky,不蠢的,米蘭達的貓和人一樣聰明,它很會看人。”澤維爾笑呵呵地認真回答。
格桑深深歎了口氣,他就說安娜根本不會養孩子,她帶出來的這群哪是孩子,分明不是瘋狗就是狂犬,哦,還有澤維爾這條見人就搖尾巴的小笨狗。
腹部的絞痛越來越強烈,格桑的額頭不停地冒汗,他弓着腰捂着小腹,沒時間搭理澤維爾。
“這裡也痛嗎?”澤維爾的手熱乎乎的,他把手疊上去輕輕給格桑揉肚子,也算是起到了那麼點微乎其微的緩解作用,“安娜有時候是很讨厭。”
“我現在有點讨厭她,”澤維爾癟着嘴,眼裡閃着惱火,格桑看起來很蒼白,像塞勒斯快扔掉的獵物,澤維爾語氣加重,聽起來有點沖,他補充,“好吧,有很多讨厭。”
他不喜歡這樣。
澤維爾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想讓Pocky活起來好好看着他和他聊天。
痛是個壞東西,它讓澤維爾憋火,但他有方法殺死痛,米蘭達教過他的,很簡單。
澤維爾翻箱倒櫃找出他想要的寶貝,他快速靠近格桑,故作神秘地向格桑展示那闆子被一袋白粉卷着的鋁箔塑料。
“吃了它,吃了它,Pocky,吃。”
“這會讓你快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