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棵小樹在成長過程中被纏滿了布條,要讓它枝幹光潔平直。小樹卻拼命地從厚重布條下沖出一道裂口,長出鮮綠的枝桠。
那根枝桠就是鐘守的反抗。
或許以後會有更多道裂口。但或許過不了多久,新長出來的枝桠會被修剪掉,這道好不容易沖出來的裂口也會被重新裹上更厚重的布條。
雖說這段時間兩人關系看起來極親近,但其實對對方了解甚少。江寒面對‘不是家裡人,是救命恩人‘這句話思考半晌,都沒想明白。
“你不是鐘家親生的?不……你遇到什麼事了,會被救命?”江寒語言混亂,勉強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末了還加上一句正義感十足的:“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警察蜀——哥哥說。嗯。”
“……”
神經。
略帶沉重的氛圍就這麼被擊破。
鐘守冷嗤一聲,道:“哥哥?你這樣不着調的能當得成什麼好哥哥。”
江寒抽回手,啧地一聲:“我怎麼不着調了?!”手臂上纏着的按摩熱儀器還在持續發功。震得他的手有點麻。
想他可是組裡連貫幾年的優秀警員。次次有名,年年有功。這人竟然說他不着調?!
鐘守驟然空落的手收回,“你連消息都不回。這叫着調?我要真有什麼事情找你,找得上?”
江寒頓時噎住;暗道原來在這兒等着他。還沒等他想好措辭為自己辯解,這人又說——
“再說回當哥哥,我說兩三句你就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你這樣壞的脾氣,能教好誰。”
“江寒。你這樣是當哥哥的樣麼?”
江寒被點名,尾椎都緊了下。眉頭緩慢皺成一團,喉間吞咽,然後清了清嗓子,說:“你未免太小心眼了吧……不要就不要,誰稀得當你哥哥似的。”說完就要起身。
下一秒又被拉了回去,跌坐原地。
鐘守拽着他的手擡起來看,按摩熱儀器顯示按摩時間到了。他将儀器摘下來,擦過江寒小臂内側,觸碰到些微濕熱。儀器帶來的熱度還有很多餘溫。
他趁着這股餘溫,在這截小臂上繼續手動按摩。
“你要想當也行。那就得有做哥哥的樣子。”鐘守神情專注,語氣也認真。
江寒掙了掙,小臂被alpha微涼的手指碰一下就跟過電似的,又麻又癢。
“不是喊手酸?老實點,别動。”鐘守在他手臂上輕拍一下,擡眼看了下他,繼續說:“及時回消息。不能總對我發……不是不能發火,是不能因為别人和我——”
“喂。”江寒好笑地打斷他。
鐘守停下手,擡眸看他,等着他下文。
“誰會和哥哥又親又抱?這關系都亂套了……你不就想讓我對你再好點?也别想着讓我當什麼哥哥了。等我們合作關系結束,就當朋友,比别的普通朋友親密一點的好朋友。行了——”
江寒話音未落。鐘守的手也收了回去。
alpha平淡道:“你回去吧。”
江寒呆了半晌,那條被按得發麻的手臂卡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鐘守平靜無波的眸子撇了他一眼,又說:“不早了。你回去吧。”
“……哦。”
江寒小幅度地甩了甩手臂,向門口走。半道又停下,轉身說:“行。當哥哥好,那……鐘小弟,要不再給哥按按?”
鐘守雙手環胸,聲音冷淡:“不用了。關系結束就是結束,不是哥哥也不是朋友。”
那是什麼?陌生人?
江寒瞧着alpha這幅裝樣,領略到一絲這人别扭表象下的需求。其實就是想讓他當個可以親近的,勝過朋友又勝過那個沒有家人隻有救命恩人的鐘家人的關系吧?
給親又給抱的哥哥……亂套就亂套吧。不哭不鬧,這幅可憐樣就是很容易激起他那不正常的護弱心理。即便對方是僅僅用一些信息素就能完全壓制另一個沒用alpha的實力非凡alpha。
江寒猛地向前邁出一大步。不會演戲的警察不是好哥哥,他眉頭緊皺,神色愠怒,高亮的聲音穿透窗外沉沉夜色——
“你不讓,我還偏要當了!”
驚動了窗外沉睡的鳥,幾聲劈了的鳥叫伴随樹葉沙沙聲響起。
……
艹。
尬到腳趾快摳出一棟樓了。差點就成了能夠混吃等死的房東大哥。
江寒這一嗓子吼出去,給alpha都吼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