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條貫通火之國與田之國的土路上,行人多得有點不可思議。你若探頭往前或者往後瞧,沿着土路的右邊,行人像回巢的螞蟻一樣,排成細細一溜,各自背着大包行李,大都往一個方向走。
人要貼着路邊走,因為中間要通車。大多數是驢車,拉着好幾号人,累得驢子呼喘呼喘。
偶爾來一輛卡車,發動機的聲音讓所有人側目,如果帶着小孩,一定能聽到幾聲驚呼。
在這個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家鄉半步的時代,可真是極少出現的奇景。
而能驅動這麼多人冒着風險離開家鄉的地方唯有一處——田之國粟圓市,市井流言中包治百病的阿蘇神,她的神社就座落在那座阿蘇山下。
“每年浴佛節,去往西海岸大佛山的朝聖路也不過如此了。” 一個“見多識廣”的趕路人如此吹噓道。
被他強行搭話的一家子——一對夫婦和一個女兒尴尬地應他。雖然他們不知道什麼浴佛節和西海岸的大佛山,但這不妨礙他們看出這個人在吹牛。
這家人姓橋本,父親是醫生,母親是助手,每人背着一個大木箱子,帶着他們行動遲緩的女兒,走在這條朝聖路上。
他們走得比别人慢,沒過一多會兒,跟他們搭話那人就不耐煩了,恢複正常速度甩下了他們。
這家人松了口氣,帶着他們的女兒,按着她的速度慢慢走。約莫下午三四點,才趕到了一處休息的地方。
行人都想在天黑之前找個旅館過夜,這最後十幾裡路也沒有休息的必要,因此選擇在這裡歇腳的人寥寥無幾。
除了一個在樹下睡覺的青年。
那青年看着十七八歲,長得高高瘦瘦,身旁靠着和他們相似的大木頭箱子,臉上蓋着個草帽,在樹下睡得不亦樂乎。
父親去旁邊的水井裡打水,母親拿出帶的糕點給女兒補充體力,女兒吃着糕點,等着水,好奇地打量青年。
眼下離天黑就剩一個多時辰,土路上的人漸漸稀疏,如果這家人不能在天黑前趕到旅館,離開了人群的庇護,很可能會面臨危險,比如野獸,比如盜賊。
“媽媽,我歇好了。”女兒懂事地說。其實她的體力很差,一路上都是咬牙堅持。
“那我們走吧。”那位母親臨走前回頭看了看還在打盹的青年,怕他無知無覺睡到天黑遭遇不測,還是決定叫醒他,“這位朋友,别睡了,等會天都黑了。”
那青年聽見有人叫他,摘下草帽揉了揉臉,用剛過變聲期的更低沉的男性嗓音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嗯?早啊。”
6小時前,宇智波帶土背着木箱,跟着人群緩慢地走在官道上。他手指摩擦着懷裡的一封信,心中若有所思。
自從三年前接觸過稻荷神之後,自來也緊急回了一趟木葉,随後連他的老對手大蛇丸都顧不上了,一心調查火之國境内大大小小幾百座神社、寺廟、乃至各種遺址。
調查結果是最高級别的機密,不是他能摻合上的,所以順其自然地和漩渦鳴人他們師徒分開,獨自修煉。隻是偶爾幫忙探探不重要的地方,再偶爾得到兩句指點。
倒也不是自來也吝啬,主要是帶土的空間忍術已經自成一派,旁人很難指導。
直到前幾天,神社的事情才告一段落,他們終于騰出手去調查那位S級叛忍,大蛇丸的下落。
雖然咒印早就被封印,大蛇丸牌幻術通訊被單方面拔掉電話線,但到底來說還是個隐患。以至于鳴人每次回木葉都要被一整個封印班嚴加看管,生怕大蛇丸有什麼影響人柱力的後手。
他不是不能理解木葉的做法,但這種防備的态度真的讓人非常不爽。
有本事去把那條老蛇揪出來打一頓啊,隻會對着自己人橫,真是掉價。
當下正是早春,乍暖還寒,早上的涼風一吹,不少人都縮着脖子,打了個寒戰。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還未春耕的農田,唯有遠處幾個土包一樣的山,那樹稀疏得就像中年社畜的頭頂。
太空曠了,真叫人不适應。帶土愈發想念火之國繁茂的森林,在那裡,忍者們盡管放開手腳在枝頭飛躍,樹葉可以隔絕陽光,隔絕大雨,隔絕地上人的視線。
可在這,你跑一個試試看?方圓幾裡地都找不到一個隐藏身形的地方。
宇智波帶土把自己塞進人群裡,看着一直延伸到天邊的土路,心想多久才能走到頭。
去粟圓的事,你說急,倒也不急,可年輕人最缺的就是耐心,總覺得自己有天大的事要做,不願把時間分給沿路一成不變的風景上。
将近晌午,帶土這才到一處歇腳的地方,把箱子輕柔地方向,自己一屁股坐在樹根上,心想:‘不如就這麼睡到天黑,趁着夜色一路順身去粟圓,以他的速度,保證一晚上就能到。”
樹陰下沒有陽光,土地是濕冷的,背後樹幹也是涼的,普通人根本坐不了多久,但這對宇智波帶土來說完全不是問題。畢竟就沒聽說過以火屬性查克拉為主屬性的忍者還會怕冷的。
到這個時間,曬了一個上午的大地開始暖和起來了。帶土半眯着眼睛,靠在樹幹上醞釀睡意。
就在這時,他捕捉到了一個針對他的視線。
嗯?
帶土揉了揉眼睛,從箱子裡拿出水袋喝了一口,借助餘光鎖定那個盯了他一會的人。
“大哥,在這休息一會吧。”一個聲音說道。
“……還有十幾裡地就到了。”另一個聲音不同意他留下。
之後他們又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說的什麼他沒聽清,估計是特意防着他。
等這夥人走遠一點,帶土拿起草帽往臉上一蓋,順着這個動作張開寫輪眼,透過草帽的縫隙迅速看了一眼那夥人。
一,二,三……五個人,都是忍者,用的變身術,實力參差不齊,臨時組隊嗎?
又是接了他懸賞的散忍?也不知道他現在值多少錢了,上次看還是朱雀城内環一套房。
‘這地方非常不适合忍者戰鬥,能跑還是跑吧。’
于是便閉上眼睛,半睡半醒地休息,期間攆走了兩個想摸他箱子的偷兒,直到一個聲音特别溫柔的女人跟他說:
“這位朋友,别睡了,等會天都黑了。”
那可不,他不就是在等天黑?但這麼說太奇怪了,就差把我有問題寫在臉上。
宇智波帶土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這兩人也背着個木箱子。
對面看上去是一家子,當家的男人穿着很少見的白襯衫和深色大衣,帶着黑框高度數眼鏡,有着一股絲不苟的嚴謹,但問話的時候繃得太緊,反而透露出一絲外強中幹:
“你也是醫生嗎?就是太年輕了,跟着哪位老師學習?”
“不是不是,”宇智波帶土拍着箱子笑着說:“裡面裝的是機子,拿來混口飯吃。”
橋本夫妻沒聽懂,但也不好多問,隻是那個小女孩投來好奇的目光。
于是帶土就跟那小姑娘說:“我給你偷偷看一眼?”
小姑娘眼睛發亮,使勁點頭。她看向打開的箱子裡面,發出一小聲驚呼,她認得裡面那個機器,曾經有人帶着類似的東西去她們鎮上,用那個機器在布上投影出會動的圖像。
早春的白天還沒有特别長,眼看着太陽墜在西邊要落不落,橋本醫生着實有點着急:“我是橋本量,這是我的妻子美惠,小女芽依。下一個旅店還有十幾裡,我們恐怕不能在天黑之前趕過去了,不如一起走,路上有個照應?”
十幾裡?
帶土應到:“那好。我是帶土,宇智波帶土。”他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在這個世界,姓氏與出身息息相關,通過簡單的幾個字,就能推測出你祖上是幹什麼的。宇智波這個姓氏橋本醫生從來沒聽說過,但聽起來就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大家族。
幾人結伴而行,橋本家見帶土既不是醫生學徒,身體又很健康,問他是去粟圓做什麼的。
帶土說道:“我跟着一位作家學習。”
【雖然學的不是寫作。】
“這次去粟圓是為了采風。”
【主要目的是大蛇丸,有人看到他手下的大和頻頻出現在粟圓。】
“那位阿蘇神在各個國家都很出名。”
【次要目标的阿蘇神,作為現世最顯靈的神,不知有多少人想弄明白它的力量來源,甚至希望它能像通靈獸一樣為人所用。】
“我想去了解一下神道文化。”
【當旅遊了。】
抱着禮尚往來的心态,橋本一家也說出了去粟圓的目的——為他們的小女兒求藥。
橋本醫生苦澀地說:“她是瘘病,無藥可醫,這樣下去她會失明,走不了路。聽說粟圓出了一種神藥,叫做潘阿瑟,治好了很多本來治不了的病,我們想帶她去試試。
說起來也可笑,我本來是最不信這些的,現在卻和我的那些病人一樣,走在這條路上。”
橋本夫人懇切地說:“三彎風、狐惑病、紅斑弊、白虎曆節。這麼多疑難雜症都治好了,說不定也能治我的女兒。”
之後他們拼命說服自己一樣說了很多,但這些帶土就都聽不懂了。
徹底天黑後又走了兩個小時,晚上七點多才到一個旅店。剛推開木門,就聽見老闆說:“300一個房間,20一床被子,嫌貴可以找人拼。”
帶土把背後的箱子放下,屈指叩兩下桌子:“老闆,有筆生意做不做?”
他把箱子打開,裡面竟然是一個放映機,黑色塗裝,看起來特别神氣。箱子下層堆了好幾個帶子,都是從各種地方淘來的。
這是他當初覺得好玩買下來的淘汰的機子,本來都不能用了,但他當時正在興頭上,自己找了書琢磨着修好的。
雖然是個老古董,甚至都沒配音響隻能看默片,但對于遠遠落後于火之國的田之國,尤其是農村,可謂是降維打擊。
“一人10元,我六你四,怎麼樣?”
老闆拍闆決定:“成交。”
老闆在外面臨時搭了一個棚子,把全村的凳子都搬了進去,因為票價實在低廉,吸引了不少人去看。
橋本家是做醫生的,手裡也有點閑錢,可能也是顧及女兒的眼鏡,連續買了兩場影片,父親陪一場,母親陪一場。
村子一下就熱鬧起來了,氣氛跟過節一樣。
宇智波帶土悄悄遠離喧嚣,偵查村子周圍的環境。
他的作戰特别依賴對環境的熟悉程度,多留幾個飛雷神印記,到時候無論是打還是跑都占得一份先機。
村子後面是一個小山包,栽着稀疏的樹木,幸好田之國還沒那麼北,楓楊樹已經張了新葉,不然一點遮蔽作用都沒有。
這山還沒轉完一半,後面就跟來了幾個忍者。
‘那夥人還真是沖我來的。’宇智波帶土想到:‘人太多了,要跑嗎?’
他趴在地上,盡量遮掩自己的身形。
‘不如先試探一下有沒有感知型,如果有就隻能跑了。’
打不過就跑,實乃戰鬥之大智慧。被黑市懸賞了整整三年的宇智波帶土,徹底抛棄了忍村擁護的那一套犧牲理念,藉由飛雷神這一神技,徹底将這一智慧發揚光大。
擡手結印,先使出一招分身術。
帶土将分身留在原地,自己蹑手蹑腳爬到一棵樹的樹冠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