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帶土最近養成了一個習慣。
每天早上起來,要先打開冰箱看看裡面的東西有什麼增減。
幾天前,他哥收拾了冰箱,擅自給他們兩個人的食物劃分領地。自從那天起,他和他哥的東西就徹底分開了。即使他多次向佐助強調可以嘗嘗他的手藝,但對方就是不為所動。
餡餅、飯團、煎魚、蛋羹……他按照他哥的習慣做的一系列即熱即吃的料理被安放在冰箱的上兩格裡——宇智波佐助的放在下兩格,兩者泾渭分明。他可能會拿下兩格的東西吃,但佐助絕對不會碰他的。
帶土也會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佐助隻是收拾一下冰箱,方便兩人找東西而已。但這份泾渭分明就這樣橫戈在他心裡,就像鞋裡的石子一樣讓人不快。
他要收回之前的話,飯還是現做的好吃,至少能讓他們兩個人有機會坐在一張桌子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每天各幹各的。
當然也不是說一起生活就一定要天天熱切地互問早上好晚上好,至少不應該像兩條平行線……唉,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
他可能隻是有點懷念小時候,而現在的宇智波帶土和宇智波佐助都不可能還原12年前的生活。
他抱胸站在冰箱前,手指輕輕敲兩下胳膊,接着打開冰箱門——他昨晚“不小心”放在下兩格的面包被好心地送回了它該在的位置。
長棍面包,是玻裡特有的一種主食,長得向一根棍子,長、筆直、并且堅硬無比,扔在碗裡可發出铿锵之聲,很難想象它的原材料也是面粉。
是在太硬了,帶土一般泡牛奶或者味增吃。
他望着外面的大海,這樣的風景已經不再讓他感到新奇。
好無聊,每天就是修行、學習、和村裡的人練習方言,連續過了半個多月一成不變的生活,怎麼也該膩了。
他想出去玩,但水之國東岸就是一座座語言的孤島,以他現在的方言水平,暴露來曆隻需要兩句話。
想到這裡他往天花闆瞟了一眼,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待得住的。
他夢遊一般把碗放在洗水池裡清洗,思維發散,全部流程全靠肌肉記憶。
‘這下面應該有個地下室,入口會在廚房嗎?‘
是的,這棟房子有個地下室,佐證就是外牆上幾個不知道通向哪裡的換氣口。這件事他發現很久了,之所以沒去探索隐藏地圖,倒不是因為尊重個人隐私,而是他哥微妙的态度。
他發現的第一天就去大大咧咧地暗示宇智波佐助他知道這個小秘密了,但當時他哥隻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态度是不禁止也不贊同。
這就很有意思了。
他在這住了這麼多天,除了白絕的房間,還沒被禁止過什麼。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地下室他可以去,應該去,但去了他哥會不高興。
所以,
他要挑一天心情不好的去,讓他哥陪他一起不高興!
獨不樂不如衆不樂麼。
就在他思維漫天亂飛的時候,忽地看見天邊一個褐色的身影閃過,一眨眼的功夫就降落在二樓。
‘鳥?’
帶土馬上去了二樓,一進書房就看見那隻鳥挂在宇智波佐助胸前的衣服上,腦袋從肩頭探出來,被他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順毛,借着撫摸的動作把查克拉渡給它。
是遊隼,很常見的鳥,飛得快,戰鬥力也不弱,最重要的是分布廣泛,出現在哪都不容易引起懷疑。
鳥的正面照都有點傻,所以從帶土這個角度上看,這小隼呆頭呆腦的煞是可愛,隻是他剛一走近,那小隼就撲騰翅膀發出尖銳的鳴叫,這是把他認作敵人了。
“你的通靈獸?”
佐助搖頭:“它資質不好,養了這麼久了也沒法修煉。”無法修煉的動物就不能通過通靈術召喚,隻能幹些送信的活。
尋常來講,通靈獸這東西,要麼來自三大聖地,要麼是先天神異的動物。想将這種普通的動物轉化成通靈獸,除非你運氣足夠好碰見個萬裡挑一的突變個體,不然隻能花上幾百年代代選育。
例子就是犬冢一族。
佐助按住了遊隼撲騰的翅膀,對它說:“不是敵人。“然後抓着它的翅膀像提小雞一樣交給他,“給它喂點肉。”
帶土接過遊隼,把它按在懷裡蹂躏一番,正要帶着它去吃肉,人都走到門口了,突然轉過彎來。
‘這是在支開我?’
他故意走得慢一些,回頭看着佐助展開紙條,半眯着眼睛艱難地讀着上面的小字,試探性說:“看不清的話,可以讓我念給你聽。”
有點不對勁。
之前也說了,他在這住了這麼多天,一直都沒被禁止做什麼。就連那個開口還不知道在哪的地下室,他哥的态度也僅僅是不贊同。
那麼這張紙條上,究竟寫着什麼秘密?
佐助緩緩擡頭打量他,帶土假裝無辜地笑了一下。一個打量,一個笑,兩人就這麼僵持着,直到帶土嘴角實在忍不住抽搐兩下,聽見他哥意味深長地說:
“好啊。”
伴随話音落下,周圍空氣微微凝滞,帶土頂着着股微妙的壓力,從對方手中拿走紙條:
“【好久不見,合作者。一切準備就緒,計劃馬上開始,期待你掀起的風暴。】”
“知道了。”這句話像是回複帶土,也像是在回複信上的内容。
佐助随手撕下一個紙條,提筆随便畫了一筆,潦草程度比他之前看的那個卷軸有之過而無不及。他招來小隼,把紙條塞進它腳上的小信筒,作勢要将其放飛。
“不喂肉了嗎?”帶土這問題帶着點報複心思。
佐助摸着遊隼絨毛下鼓鼓囊囊的肚子說:“它應該吃不下了。”
索性也不避着帶土了,對遊隼下令道:“去瀛洲。”
遊隼張開雙翼,扇動幾下就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之外。
“滿足好奇心了?”佐助語氣不算好。
當然沒有,疑惑反而更多了。此時帶土心中滾過無數句質問:
‘難道家人之間不應該是毫無保留嗎?’
‘為什麼不告訴他,是覺得他會告密?‘
‘覺得他心向木葉?’
這點心思像是燎原之火,掀起了更多的愁緒。
‘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你不想見到我嗎?’
‘是不是覺得我不來找你比較好?’
但他都沒說出口,因為他知到這樣會把場面搞得很難看。
相反,他把這些想法全部壓在心底,等再次睜開眼,無論是誰都再無法從那雙黝黯的眸子裡看出曾經情緒翻湧的痕迹。
宇智波帶土憑借童年時微薄的記憶,無師自通了應對之法。隻見他以退為進,茶裡茶氣地說:“抱歉,這次是我不知分寸了。放心吧,我和木葉的關系……不算好。”
說完,又試圖矯揉造作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這種神态對于女高來說剛剛好,可是放在宇智波帶土這種一米八大男人身上就稍顯松弛,但他哥的眼瞎又剛好彌補了這一點。
半響沉默,最後果然是佐助先開的口。
“是大名寫的信。”
他還是不喜帶土這種近乎逼迫的行為,但同時又對隐瞞和欺騙深惡痛絕,各種因素相互糾纏,真的很考驗他的措辭水平。
“過段時間我要離開,去做一件事。”
說完這句他又頓住了。
帶土接着問:“有危險嗎?”
“有。”但他不以為然,畢竟這麼多年他好像就沒做過哪件事是萬無一失的。
宇智波帶土僵了一下。按理來說,忍者這個職業本就是刀尖舔血,給家人寫遺書甚至是忍校必修課,他對此應該早有準備才是。
但當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他突然發現自己有點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