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東岸陰雨連綿,愈是靠近大海,空氣中的水汽愈是黏膩,随便揮一揮手,就在皮膚上鍍上一層水膜。
“這也太潮了!”宇智波帶土甩了甩手,看着頭頂厚重的黑雲,道:“裹在身上好難受。”
“要刮台風了!”白絕突然驚呼道。
可惜帶土并沒能搞清楚他的意思,從未見過台風的内陸人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要刮大風了。”忽略了白絕的警告,敷衍着說:“知道了,知道了。”
轉頭又重新被期待、緊張和某種不宜明說的心緒淹沒。
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心跳得格外忐忑,宇智波帶土不由得回想起一個月前,他好像也是類似的心情。
推開門,聞聲來到二樓,看到熟悉的身影,用微微上揚的語調故意道:“哎呦?什麼時候回來的?”
此時宇智波佐助正在帶土的房間裡,懷裡抱着剛收好的書籍,一本一本按順序放回書櫃裡。
見人上來了,把一本攤開的書遞給他看,道:“昨天晚上。出門之前記得把東西收起來,尤其是書。”
這個時代買本書還是挺難的,尤其是一些專業典籍,因為不賺錢,印個兩三版就不會再發售了。但也正因為成本和對地位或者人脈的要求比較高,書籍也不像後世那般魚龍混雜。
帶土看着受潮的書頁,心虛道:“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說着輕飄飄地擡頭看了一眼佐助,敏銳地捕捉到了視角微妙的變化——之前還要微微仰頭才能對視,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換水土長得快,老話誠不欺我。
然後視線聚焦到眼睛。他們的眼型相差很大,佐助的看起來更加鋒利,他的則更寬。但他們的眼仁兒是一樣的,是純黑色的,黑得看不清虹膜上的褶皺。
雖然有很多人都自稱是黑眼睛,但實際上隻是深棕色。比如卡卡西老師,平時不覺得,但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被襯得格外明顯。
視線發散一點,囊括到了全貌。好白,比他白了一個度,而且非常帥氣。不是某些讀書人偏愛的陰柔之美,也不是古時武士推崇的那種陽剛的相貌,而一種恰到好處的和諧。
視線再往上一點。
“你剪頭發了?”
佐助沒想到對方會專門提一下這種小事,略帶疑惑地說:“差不多該剪了。”
“還換衣服了。”帶土眨眨眼補充道。
這一身是淺灰色底搭配紫色花紋的玻裡傳統風格,可能是淺色調的原因,他覺得佐助身上那種冷冽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宇智波佐助感覺空氣中彌漫着一種他看不懂的奇怪氛圍,下意識後退一步,帶着更多疑惑解釋說:“偶爾也想轉換一下心情。”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帶土繼續追問。
佐助帶着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說:“差不多吧,有些事要塵埃落定了。”
說着他抱着書,回到了書房,把剩下的放回書房裡的書櫃,又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卷軸遞給跟在他後面的帶土:“這是我做的契約卷軸,不過對方是海洋生物,隻能在大海裡戰鬥,而且每次能召喚出什麼全靠緣分。最常回應我的是一位叫‘沃’的虎鲸,她是虎鲸群的老族長,今年有60多歲了。”
帶土本來還在考量着這份契約的價值,覺得能彌補他在水域戰鬥的短闆,然後就聽到關鍵詞,驚訝道:“60多歲?虎鲸是什麼魚?這麼長壽?”
“黑白色的,很大。”佐助覺得他也描述不清楚,“改天通靈一下試試就知道了。”
“今天不行嗎?”帶土快好奇死了。
“玻裡附近珊瑚礁太多了,水不夠深,虎鲸呆着難受,通靈最好走遠一點。但馬上就要刮台風了,所以還是改天吧。”
然後又遞給他一份文件,“這是土地所有證明,也就是地契。水之國這裡政策不太一樣,買的是擁有土地的時間。”
帶土一看,文件上寫着的數字是“400年”,沒錯,不是40年而是400年。
佐助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我們死了還能留給白絕,他不知道能活多久,買久一點總沒錯。”
有道理,但是:“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聽到這個問題宇智波佐助的表情不自然中帶着點嫌棄,好像是回想起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帶土眼睛一亮,感覺這裡面有事,笑着湊近問,打趣道:“怎麼來的?殺人放火來的?”
佐助卷起文件,敲到帶土腦袋上,“跟你什麼關系!蓋房子的事情找村長,他會幫忙的。”
“我能自己設計嗎?”帶土突發奇想。
“你行嗎?”佐助不留情面地質疑,畢竟蓋房子是要考量承重和水電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多餘問這一句,反正搞壞了就推倒重新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全當長記性了,“随便你。”
他應下的那一刻,帶土感覺有千萬條奇思妙想在腦海裡盤旋。
“你想要什麼樣的房間?向陽的?還有嗎?”
“我都行,你按你喜歡的來吧。”
帶土又零零碎碎地說着他的想法。轉眼間外面黑得更厲害了,明明隻是下午,卻黑得像入夜。然後雨滴開始落下,從開始到瓢潑大雨也就是十幾分鐘的功夫。
帶土從沒見過下得這麼兇的雨。
接着風也開始呼嘯起來,吹得窗戶發出哐哐的聲響。室内溫度也開始下降。
“這。”帶土驚疑不定,“房子不會被吹跑吧?”
“不會。”
話音剛落,翠綠的藤蔓就爬滿了窗戶、牆壁和屋頂,它們紮根于土地之中,将房屋與大地牢牢固定在一起,原本搖擺不定的窗戶也安定下來。
在寫輪眼的視角下,相同的藤蔓也纏繞住了玻裡的其他房屋和船隻。山坡上的草木也發生異變,更加牢固地抓緊周圍的泥土和石塊。
“白絕!”帶土明白了是誰在出力。
白絕聽到有人在叫他,探出頭來。
帶土拍了拍白絕的頭頂,發自内心地說:“真厲害。”
就在這時,短促的敲門聲響起,還沒等他們下去開門,就聽見天野伽德,也就是大名他夫人,說:“先生,村長海釣還沒回來。”
天啊,這種天氣,村長豈不是很危險,帶土剛開始着急,就聽他哥語氣不善地說:“呵,淹死他得了。”
帶土:“慣犯?”
佐助:“嗯。”
帶土明悟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撈人?”
“先換套衣服。”這天氣衣服可不好幹。
等他們趕到海上,那艘船正搖頭晃腦晃得起勁,就都這樣了,村長和他的筆友藤園大師還死死抓着魚竿不肯松手。
村長看見有人過來了,向他們喊道:“快幫我拉一把,這肯定是條大魚!”
釣魚佬恐怖如斯。
頃刻間,一個大浪打來,這艘小船終于不堪重負傾倒下去。
宇智波佐助在後面推了帶土一把,催他去撈人。
帶土一手一個把這倆不省心的家夥帶上了岸,“兩位老師,這是要體驗海上漂流嗎?”
村長讪笑道:“要不是聽說先生回來了,我們也不敢出海。”原是有恃無恐。
把兩個老頭扔回家,還讓白絕打包了一份超苦驅寒大藥包,笑眯眯地遞給他們的家屬。
回去換了幹淨的衣服,帶土去廚房煮了一大鍋熱湯面,剛想坐下來享用,燈啪一聲熄滅。
跳閘了?線路進水了?
他趕緊去試試水龍頭,幸好還有水。
從窗外眺望村子,發現其他房子也黑下來了。
接着聽到一串腳步聲。跟着聲音走出廚房,正好看見佐助從地下室拿着一把蠟燭上來。
“停電了,但不是玻裡的出了問題,應該是更上面的地方。”
比如發電廠,或者送電的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