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聽起來不怎麼好惹的聲音。
芮嘉心裡咯噔一下,更堅定了趕緊跑的心。
可剛走到門口,右肩驟然一緊,有隻手抓了上來。
不等他掙紮,那人的另一隻手直接抓住他後頸部的衣服,硬将他拖進去。
廁所沒有開燈,隻隐隐透進些外面樓道的燈,此刻正煙霧缭繞。
“奇哥,就是這小子。”
剛進到裡面,身後的人突然用力一推,芮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生生摔到地上,緊接着腦袋重重撞在牆上。
疼痛一瞬間蔓延至全身,芮嘉眼角掙出些一片紅。
“嗯?原來是你。”一個高高的男生走到他面前,嘴角叼着煙,見到他語氣忽然很驚喜。
芮嘉茫然地盯着他,看到猩紅的煙頭上落下些煙灰,閃了一秒便不知道落到了哪裡。
芮嘉自覺自己在學校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況且這個人他更是見都沒有見過。
還有剛才把他抓進來的那個刺猬頭,他也壓根沒有印象。
“你們是誰?”芮嘉強壓着咳嗽的沖動,開口問。
“連我們大名鼎鼎的奇哥都沒聽過?”旁邊刺猬男搶先一步回答,擡手嘬了口指縫中夾着的煙。
而這個所謂的“奇哥”見狀嘴角勾出一抹笑,“真不認識我?”
芮嘉:“……”
誰要認識你這個吸煙怪啊。
現在都是文明社會、文明校園好不好,瞎裝什麼black社會!
這人簡直是有病。
等他出去,他一定要把這兩個人全部舉報!
但他當下也隻能心裡說說,畢竟現在敵衆我寡,他一個人完全不占優勢。
他不想挨揍。
他現在隻希望段宋能立馬下課,趕緊過來救他……
“聽說許靜媛喜歡你?”“奇哥”突然開口,目光不明地俯視着他,雙指捏走煙嘴,熟稔地在半空抖了抖煙灰。
“許什麼?”芮嘉眼神微微錯愕,壓根兒不知道這人說的到底是個誰。
“許靜媛,”那個刺猬頭在旁邊不耐煩地重複一遍,滿臉嚣張,“長着的耳朵是用來吃屎的嗎?”
話剛說完,隻見“奇哥”忽然朝這人腿上狠狠踹了一腳,刺猬頭險些跌進小便池。
芮嘉被吓得一激靈,滾了滾喉嚨。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們在這幹什麼,是嗎?”
站穩後,刺猬頭立馬換上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還不忘奉承,“是是是,我小點聲。”
“奇哥”這才轉過頭,繼續盯着芮嘉,眯了眯眼。
“聽許靜媛說,你哪好來着?”說着,芮嘉看到他一點點朝自己逼近。
對方似乎真得在思考什麼,走到芮嘉腳邊,狡黠地笑着蹲下來,語氣有些玩味。
“哦,對!”“奇哥”倏地舉起食指,伸到芮嘉面前,“說你不吸煙,比我文明多了。”
見狀,芮嘉忍着心裡的惡心,往旁邊偏了偏腦袋,啞聲解釋,“你們找錯人了。”
“我真得不認識什麼許靜媛。”
啪!
左側臉頰突然湧起一陣火辣辣的疼,芮嘉還處于懵的狀态,眼眶卻已經疼得紅起來。
下一秒,腫脹的臉又被狠狠捏住,腦袋嘭地再次撞上牆。
“你他媽不知道,還亂勾引個屁啊!嗯?”“奇哥”已經收了笑,眼神突然狠厲起來。
芮嘉對這突如其來的惡意完全沒有準備,隻是驚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幾秒後,他艱難地吐出聲音,為自己争辯,“更——沒有,勾引。”
這人卻像是沒聽到,臉上的力量更重,口腔壁上的肉狠狠抵着牙床,疼得芮嘉有些發昏。
直到嘴裡突然被塞進什麼東西,刺鼻的味道嗆得他眼角立馬滾出些淚。
“唔——”
他瘋狂地想要擺頭,臉卻被死死鉗制住完全動彈不得。
“你不是文明嗎?啊?”
“怎麼現在也在吸煙啊?”
“怎麼樣,是不是很不錯,喜歡上了嗎,文明人兒?”
“嗯?”
一股絕望的苦澀徘徊在胸口,芮嘉覺得好難受,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他真得好想哭。
憑什麼這種無妄之災要發生在他身上……
小宋哥哥,你能不能快點來啊……
我真得好難受……
臨近窒息邊緣,下課鈴聲忽然響起。
臉上的力量驟然一松,芮嘉立馬吐出嘴裡的東西,随即狂咳起來,臉憋得通紅。
“下課了,奇哥。”刺猬男在旁邊提醒說。
“奇哥”已經起身,見他這幅樣子冷笑一聲,搓了兩下手,又踢了下芮嘉的腿。
芮嘉痛苦地皺起眉,又是一陣生疼。
“你出去最好别亂說,不然我可不保證下次會做出什麼。”
芮嘉仍舊咳着,那人見他不吭聲,又用力踢了他一下,“聽到沒有?”
“奇哥,萬一有人下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刺猬男有些慌張地朝門口望了望。
那人這才放棄,甩下一句“晦氣”,就帶着刺猬男落荒而逃。
你們這群狗東西……
芮嘉狠狠瞪着他們的背影,扶着牆站起身,走到外面洗手池旁,狠狠往臉上潑了幾捧水,又漱了好久的嘴巴。
上樓到班門口的時候,秦铄銘一胳膊攔着段宋的脖子,兩人剛好從裡面出來。
“怎麼了,嘉嘉,頭發怎麼亂成這樣?”秦铄銘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
餘光裡,段宋正意味深長地盯着他。
“還有,臉怎麼這麼紅?”
聞言,他咬咬唇,不想在人這麼多的時候說出自己的狼狽遭遇。
于是撒了謊,“沒什麼,銘哥,就是剛才太困,在教室睡了會兒。”
“那就好。”
秦铄銘又簡單說了兩句,便告别了他和段宋。
校門口的路燈最近才換了新,燈光亮得有些刺眼,紮得眼睛想流淚。
兩人走在燈下,身後是逐漸拉長的黑影。
到達往常等車的路邊,兩人停下腳步,芮嘉雙手抓着書包帶,低着頭,心不在焉地踢了一塊石子。
旁邊,段宋垂着眼睫,看着從見面到現在總共沒說超過五句話的人,目光幽幽。
良久,他終于開口,“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