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上柔軟的觸感讓夏微猛地清醒,她睜大了雙眼,視線裡那簇烏黑的頭發近在咫尺,她迷茫了一會兒,這是在哪兒?
兩秒鐘之後,她反應過來。
努力伸出兩隻手去推江境聿,可他堅實的身軀重重壓在她身上,而且身體的主人還在試圖更加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夏微一陣頭暈,酒精的後勁很大,她頭腦發懵,身體疲軟,使不上勁。
嘴唇還被他緊緊貼着,他的氣息充盈其中,夏微咬緊牙關,從齒縫裡吐出兩個字,“江境”。
江境聿聞言,停住動作,手臂撐起來,居高臨下看着她,眼底還有未散去的情緒,“怎麼了?”
夏微吸了一口氣,瞪着他,指着他的鼻子,“你幹什麼!”
“微微,剛才我想叫你起來的,可你不但沒起來,還把我也拉了下去。”
江境聿微笑道,勾起嘴角,剛才短暫的吻令人回味無窮,甚至不自覺舔了下嘴唇。
夏微冷笑一聲,“乘人之危,落井下石,這就是江總的做派?”
“做派?”江境聿眸子冷了冷,“微微,是你自己喝的酒,我沒勸你吧?是你不能開車,我好心開車送你回家吧?是你起不來,我到後座拉你起來吧?你怎麼還不識好人心呢?”
夏微愣了一下,“怎麼,敢情你這說我是狗麼?反咬呂洞賓?你也好意思嗎?”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這人占她便宜,還一堆屁話,她真的生氣了。
一把推開他,她兀自下車。走了兩步忽然發現不對,轉身回頭看他,“這不是我家車庫,這是哪裡?”
江境聿身體傾斜,倚靠着車身,慵懶卻矜貴,目光斜斜看過來,“我說這是你家了嗎?這是我家。”
夏微想起剛才在燒烤攤位上他似乎提出過要來他家喝酒,自己當時也答應了。臉色一熱,不禁赧然。
她向前走了幾步,伸手左手,手心向上,“車鑰匙呢?”
江境聿笑了一下,“怎麼,又要回去?”
夏微固執地看着他,不說話,也不動。
江境聿從褲子口袋慢慢掏出車鑰匙,慢慢遞了出去,趁她要去拿時,又猛地收回了手。當着她的面擡手向上抛了出去,鑰匙在空中飛起,劃過一條線,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看都沒看鑰匙。然後——稍一擡胳膊,趁着鑰匙落下的空檔,在兩人頭頂上方一把接住了鑰匙。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般順暢,夏微可沒心情看他耍雜技,擡手就要去搶。
江境聿哪裡能叫她拿到?手向後一背,将鑰匙藏在自己身後。
“想回家?我可告訴你,你現在屬于醉駕,你前腳走,我後腳就可以打電話舉報你。再者說,現在這個時間點代駕正忙的時候,先不說能不能叫到,就你現在醉酒的樣子,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你說——”
夏微心神一凜,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譏諷道,“也是,你心懷不軌,就以為所有男人都這樣,太自大了吧?”
“微微,”江境聿眼底暗了暗,“就算我心懷不軌,對你也是尊重愛護有加的。你獨自一人,我怎麼能放心?”
夏微咬了咬後槽牙,對這人的歪門邪道痛恨不已。
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就是不說人話,不幹人事。
“你不用管了,給我鑰匙,我找人接我,總可以吧?”
夏微歎了口氣道。
“找人?你打算找誰?白思雨嗎?”
江境聿手拿着車鑰匙,有意無意地在手掌心轉着圈,動作熟練無比。
“不,其他人。”
夏微腦海中搜索了一圈,除了白思雨也不是沒有别人,隻是最靠譜的還是她。公司裡也有司機,現在不是工作時間,還是少打擾他的好。
除此之外還有周辰逸,不過這個時候他可能正忙,有事他肯定第一時間來幫忙,可夏微并不想太過麻煩他。
江境聿的目光還在她身上逡巡,夏微察覺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
他剛才說誰?白思雨?
她臉色變了變。他怎麼會知道她?他調查她?
想到這裡,她臉色冷了下來,語氣不善,“你查我?”
江境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怎麼,查你不應該嗎?你離開我兩年。我不該知道我老婆在這兩年做了什麼事,交了什麼朋友嗎?”
“别一口一個老婆的,誰是你老婆!”
夏微發火道,“光棍就是光棍,非得踏馬的裝出自己有老婆的樣子,還要把這頂帽子扣在我頭上。不好意思,我臉小,戴不起。您另找别人!”
江境聿顯然被她這一頓輸出怔住了,以前她從來都是一副溫文爾雅賢惠淑良的樣子,從來沒有爆過粗口,現在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真叫他驚訝。
不過,這樣的她似乎更可愛更真實了,他喜歡得緊。
江境聿頓了頓,了然一笑。
“微微,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太緊,我答應你,從此之後絕對不會幹涉你的個人生活,給你自由,可以嗎?”
這次換夏微愣了,剛才還是一副強硬的樣子,現在忽然軟了下來,溫聲細語地說話,能屈能伸,此人城府之甚,心計之重,完全在她之上。
不過——他本來就不應該幹涉她,怎麼他這話說的,像是他給了她巨大的臉面一樣?
她可不稀罕。
夏微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搶過車鑰匙。
“走了。”
當着他的面,開車門上車關車門,動作一氣呵成,就當夏微以為自己要成功離開,心中竊喜時,汽車卻怎麼也打不着火了。
她頂着江境聿炙熱尖利審視的目光試了三次,無一例外,車就像睡着了一樣,怎麼也啟動不起來。
不應該啊?夏微腦中思索着,哪裡出了問題?
江境聿走近過來,身體俯下,湊在窗戶旁,“車打不着了?”
夏微白了他一眼,“遇見你就是倒黴。要麼是你克我,要麼是你克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