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蹙了蹙眉，沒說話。

江境聿繼續道，“你離開的時候軒軒兩歲，現在他四歲。這個年齡的孩子已經開始記事了，他從兩歲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媽媽離開了，這兩年裡從來沒有問我要過媽媽。從半個多月前他見到你之後，就隔三差五地問我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微微，你說，我該怎麼回答他呢？我可以應對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

他面對着夏微，嘴角勾起，神色卻是黯淡的，“可是一年兩年呢？十年八年呢？他就要接受一個事實，他沒有媽媽了，或者說他曾經有過，可他的媽媽不願意回來。”

夏微垂眸不語，從第一眼見到軒軒，她就對軒軒有一種莫名的熟悉和親近感，所以樂于送軒軒回家，可誰知道卻惹上了江境聿。

現在他又将軒軒說得這麼可憐，說不心疼是假的。

她很小就與父母分離，不知道圍繞在父母身邊到底是什麼樣的幸福滋味，很多時候她總是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能陪伴在父母身邊，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就算給她天上最亮的星星她也不換。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周辰逸向我說起兩年前遇到你的情況，我想他應該知道些什麼。微微，很抱歉那個時候我沒在你身旁，不知道你經受了什麼才會這麼決絕地離開我，離開軒軒……但是我向你保證，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從此之後，絕不會讓任何事任何人傷害到你。”

這番話說得煞是動人，夏微承認自己心底某個地方痛了一下，像是塵封已久的記憶和傷痛被揭開一個角，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心痛，更不知道自己曾經經曆過什麼，這些事仿佛在昨日，又好似是上世。

夏微歎了口氣，認命般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江境聿高大的身軀猛地站起來，眼睛霎時間亮了起來，“微微，真的嗎？你願意和我回家嗎？”

夏微點點頭，“在你找到軒軒媽媽之前，我暫且充當他的媽媽陪伴他一段時間吧。不過我們可要說好了，隻有在軒軒想媽媽的時候我才會去，其他任何時候你都不能逼我。”

江境聿大步邁向她，“那是自然，你說什麼都聽你的。”

“我們回家。”

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即便是快半夜也不停息。

夏微和江境聿坐在出租車後座上，各自沉默看着窗外風景。夏微頭腦發暈，酒精的作用一陣陣湧上來，她用手支撐着腦袋，極力使自己清醒。

江境聿和她之間本來還有段距離，見她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便往她身邊挪了挪身體。

“身體不舒服嗎？”

兩人距離一下變得很近，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混合着酒味一股腦襲來，甚至他開口時吐露的氣息也全部噴灑在她側臉旁，不知怎麼的，夏微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熱。

江境聿伸出手來，将夏微的頭緩緩扶正靠在自己肩膀上，“這樣會舒服一些，忍一忍很快到家了。”

他的肩膀寬厚而有力，夏微在靠在上面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傳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擁抱之外後，第二次近距離接觸。

夏微本想推開他，但他已經靠了過來，并且沒有其他舉動，于是便作罷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二人的動作，不禁感歎道，“二位的感情真是好啊，想想我和我愛人剛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親密，後來結了婚，天天為生活忙碌，早就沒有了那份熱情了。”

江境聿笑了笑，“我們也是夫妻。”

司機驚訝道，“你們看起來這麼年輕，也結婚了？”

江境聿：“是啊，孩子都四歲了。”

司機羨慕道，“哎呀，真是好啊，結婚有孩子了，感情還是這麼好，可得好好珍惜啊。”

江境聿看了眼夏微，大概是因為身體難受的原因，她閉着眼睛顧不上說話。

他笑道，“當然，一定會珍惜的。”

＊

将近十一點了，滿庭芳的一棟别墅裡還亮着燈，宋姨陪着軒軒晚了大半天玩具了，眼看着這麼晚了，軒軒還是不願睡覺，說是要等爸爸回家，帶媽媽回來。

任憑她怎麼哄，軒軒就是不肯先睡。

無奈之下，宋姨之好給江境聿打了個電話。

挂了電話，宋姨高興地對軒軒說道，“爸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你乖乖等着他們。”

軒軒高興地問，“真的嗎？媽媽也一起回來嗎？”

宋姨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是啊，媽媽也會回家。不過軒軒見到了媽媽之後可得聽話上床睡覺，小朋友總是熬夜會長不高的。”

軒軒隻顧着高興，忙點頭應下來，“我一定會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