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着桌面思考半晌,最後眉目舒展,露出一個白森森的微笑:“孟小姐,請重新描述一遍那天的經過吧!但願你提供的線索能幫助我們盡快抓到兇手。”
審問結束已是正午時分。
嚴錄看見彭遠恭敬地将孟燦雲送出辦公室,知道事情談妥,便走上前與他握手:“彭司令,辛苦了。”
彭遠摸到手心多出來的事物,掂量兩下,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嚴會長,太客氣啦!”
嚴錄與孟燦雲對視一眼,笑道:“表妹生性膽小,不知該說的,是否都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說清楚了,孟小姐非常配合!已經為我們提供了重大線索。”彭遠仔細盯着嚴錄,眼睛散發出貪婪的精光,“她還說我與嚴會長十分投契,待真兇伏法,嚴會長會親自去省城為我道賀……”
嚴錄點頭:“若彭司令此次幫助表妹擺脫陳案造成的困擾,嚴某很希望與彭司令做最真誠的朋友。”
“好、好!”彭遠激動地拍手,“等回頭整理好證詞,我們就正式實施抓捕!早日還給孟小姐一個安心!”
“那麼,表妹還有必要留在警署嗎?”
“不必不必,孟小姐證詞已錄,可以随時回家。”
“多謝,我們這便告辭。”
“請、請。”
兩人正要走,一個警員慌忙來報:“彭司令——”
還未張口,就見一夥人氣勢洶洶地闖進警署,長驅直入。
“索靖山?”彭遠瞬間變了臉色。
索靖山的目光首先落在孟燦雲身上,見她儀容整齊并無大礙,這才轉向彭遠,勾出一個冷笑:“素聞彭司令斷案如神,來我沙城又抓又搶,前日還去我督軍府上夜班。原以為這陣仗鬧得越大,案子就破得越快。怎麼,折騰五天了,彭司令的網,還沒逮到魚嗎?”
彭遠被奚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想,這瘟神三催四請不來,今天倒是罕見地主動送上門。瞧他意氣風發,從容自信的樣子,怕不是有什麼陰謀。
他朝旁邊的警員使眼色,暗示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呵呵,少帥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陳氏大案錯綜複雜,豈是三五天就能草草了結結的?你們督軍府拒不配合我們查案也罷,怎麼還敢帶人強闖警察署?難道想阻撓我們辦案嗎,為兇手開脫?”
索靖山眉峰微挑:“哦?兇手找到了?”
彭遠得意道:“抱歉!案件機密,不方便說與少帥知曉呢。”
索靖山看了孟燦雲一眼,無所謂地笑笑:“看來,我手裡的證據派不上用場了。既如此,那就預祝彭司令抓捕成功,早日高升。”
“等等!”彭遠趕緊讓警員攔住他,“什麼證據?”
索靖山笑了,擡擡手,叫手下把人和物都帶到面前。
一個被打的半死的人被拖上來,另有一隻木匣子放在他旁邊。
孟燦雲看着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眼皮一跳,他竟然是先前押送白荷士兵回國的領隊,劉貴。
彭遠疑惑道:“這是……”
索靖山踢醒劉貴,命令道:“自己說。”
劉貴自那日押送白荷兵被劫之後,因害怕追責,投奔至紅英堂躲藏起來。
昨晚督軍府幾名職員遇襲,警衛将他當場抓住。
“……是潘太爺,他、他怕你們查出真相,于是想先發制人……”劉貴結結巴巴叙述原委,一邊轉動烏青的眼睛偷偷打量索靖山的臉色。
彭遠愣住:“紅英堂堂主潘六,是真兇?”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索靖山,“他不是差點被殺死,是吳龍及時趕到才救下他的嗎?他怎麼成兇手了?”
索靖山斜睨一眼:“彭司令聽誰說,潘六是被人追殺?”
“一号證人,王齊老闆說的呀。”
索靖山冷笑一聲,讓人把旁邊的木匣子打開。
木匣子裡面有兩層,上面一層放着三枚帶血的子彈;下面一層也是子彈,隻不過數量更多。
“沾血的是昨天剛從我部下身上取出來的。沒沾血的,是我抓王齊那天,從他手下槍膛裡卸下的。彭司令明察秋毫,能否看出一二端倪?”
彭遠滿腹狐疑地拿起子彈,比對完之後,難掩驚訝之色:“這些子彈的制式、口徑和大小,怎麼一模一樣?!”
話剛說出口,他又連忙閉嘴,左看看右瞧瞧,額頭跟着沁出豆大汗珠。
“說明王齊與劉貴一樣,也是紅英堂的人。”索靖山替他總結,語氣嘲諷道,“彭司令将兇犯當作證人,是因破案心切而疏忽大意呢?還是明知内情卻故意包庇?”
物證面前,“證詞”全然蒼白無力,由不得随意捏造。
彭遠非常識時務,當即作出悔恨的模樣,對索靖山感激道:“多謝少帥及時送來重大證據,否則,我就要被王齊那個老匹夫騙得團團轉!”
他狠狠踢了劉貴幾腳,又朝他吐一口痰,拔出槍:“全體成員聽令!去紅英堂,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