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了下工作的進展,正事聊完了,摩诃要做《心經》的功課,順口說了一句,“要是有時間,你也可以每日念誦一遍。一切善念,皆有福報的。”
“知道了。”
她挂斷電話,突然聽見有人問她,“你跟張敞走的很近?”
葉元因猛地從凳子上起來,腰身抵在桌上,一回頭,擡眼見他,淚卻掉下來了。
沈積安見她一隻眼睛血紅血紅,白淨面龐上全是警惕和局促,幾天而已,剛剛走近一點,現在又變得生疏了。
他也不動,搭眼看她,冷聲問:“眼睛怎麼了?”
葉元因想,前天他那麼擔心來見自己,自己卻因為邁不過去的心結惹他生氣走了,這麼驕傲的人,想來應該是灰了心,發脾氣也是難免。
到底是心虛,此刻她不敢再惹他生氣,聽音辯意,好像氣兒還沒消呢,便軟聲道:“不知道什麼東西掉進眼睛裡了,好不舒服。”
沈積安沒管她,徑自走進内室,葉元因不死心,咬唇又道:“我跟張敞走的不近,跟尤敬走的也不近,跟四叔就更是了。”
這遲來的解釋更像剖白,這是第二次了,她毫無遮掩地說她心裡隻有他一個人。沈積安的心裡仿佛陷進去一塊,看她捂着半邊臉,那一側的眼睛也快紅了,看起來十分可憐,便坐到床上,招手道:“你過來,我看看。”
葉元因五指緊緊摳着桌闆,聽完他的話,松了手走過去。
她站到他敞開的雙腿中間,沈積安坐着,不得不仰着脖頸看她,便道:“低頭。”
葉元因聽話的彎着身子,臉湊到他跟前去。
沈積安素白的修長手指摸上她眼窩,垂眸仔細看了看,納悶道:“睫毛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哪裡啊?”
“淚腺。”
他手上用勁捏了捏她鼻梁骨,葉元因隻覺得眼鼻俱酸,忍不住細細打了兩個噴嚏,眼睛裡又開始淚水滂沱。
随着這一次流淚,眼睛裡刺痛的異物感也減輕了許多。
金玉相擊似的嗓音又響起來,沈積安道:“過來再給我看看。”
她聽話的又湊上來,面孔微微擡着,玻璃珠似的剔透圓眼也往上看,沈積安認真檢查了一下,在她眼窩和臉頰交接的地方發現了那細細一根罪魁禍首。
他用拇指和食指摘了一下睫毛,再看她的表情,跟龍嬸養的那隻圓毛的春分簡直一樣嬌憨可愛,心裡抽軟道:“好了。”
葉元因退開一點點,站直了身體便看不見他的臉了。她再度彎身,低下頭,側着面孔去看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問:“你還在生氣嗎?”
沈積安一雙深邃的淡漠眼眸定在她放大的柔和五官上,喉結微動,他緩緩開口,“生氣怎麼辦?不生氣又該怎麼辦?”
“那就是還在生氣。”她下了結論,又湊近些,柔和聲音像溪水清流,“我親親你好麼?”
說完也沒等人家回答,便輕觸他嘴唇,發出了“啵”地一聲。
沈積安挑了挑眉頭,心想這人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讓心裡的火可怎麼滅?他密不透風的盯着她,嘴上卻不表态。
葉元因想,他還是不滿意,輕輕又道,“要不……再親一下?”
她再次靠上來,這一次,倒是知道張嘴了,出于羞澀,她淺嘗辄止後又要離開。沈積安雙手掌住了她幼嫩柔滑的耳後皮膚,舌頭闖進去,攪碎了,又藕斷絲連,連外面的月色都稀碎空茫。
葉元因蹙了下眉頭。
因為腰一直凹着,她又低着頭,披着的頭發總是會垂蕩到眼睛和臉上來。沈積安覺得礙事,伸手摟住腰,帶着她躺到床上去了。
那床是張明式的黃花梨架子床,厚重的帷幔蓋了三層,隻是此刻帳子沒放下來,床上兩人的動作一覽無餘。
葉元因平躺着,對上男人深暗如海的眼睛——他總是這麼矜貴自如,仿佛世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包括這段感情也是。他清醒地看着她沉淪,享受着自己對他的愛意,卻絲毫不肯屈尊纡貴。
身上的衣服被揉亂了,男人卻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葉元因覺得十分羞怯,擋着他作亂的手,眼尾泛着點濕。
“我……等會……”
她鴕鳥一般将臉龐埋在他頸側,溫軟的觸感傳過來,頭發、皮膚、喘息,都像硫酸一般腐蝕着他脆弱的神經,沈積安強撐住床面,手背上的青筋條分縷析。
“等什麼?”
她還在躲,一尾蝦似的把背弓起來,細白手指按住了他肌肉贲張的手臂。
“不要這樣。”
外面的窗棂被敲了一下,裡面燈是暗的,張思零的上半身在窗戶上投下一個窈窕的身影,落在屋裡人的眼睛裡,她為他待月西廂。
葉元因眼皮驚跳,伸手就想推開覆在身上的男人。沈積安知道這人現在還不想做,但偏偏又來招惹,心裡憋着一股邪火,他扣住她的腰,葉元因掙紮,但又不敢發出太大動靜。
拉扯中,兩人的位置從原本枕頭的位置橫到了床中間,她的頭朝外,發絲被自己的身體壓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順着床沿将落未落,随着身體的扭動,頭發也在輕擺。
沈積安雙手按住了她的手,膝蓋頂住了她亂蹬的腿。
因為男女之間的體型相差太大,她像隻被定住的蝴蝶标本,除了就地被戮什麼都幹不了。
沈積安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外面窗棂又被扣了一下,張思零不滿問:“喂,你到底在不在嘛?我可要進去了。”
葉元因背對着門,一點微細的聲音落進耳朵裡,都是洪鐘巨呂般的铮然作響。她不想被人看見自己這幅樣子,身體忍不住就繃緊了。
此時嘴巴上強勢的熱氣傳過來,腦子裡仿佛也下了場大霧,一顆心撲騰個不停,她仿佛在受淩遲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