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蘭院裡。
黃若漣靜靜地坐着,一會兒面露喜色,一會兒又憂心忡忡。
想到自己嫁進魏府已經兩年了,突逢喜事還真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又念起自己為了有孕一直以來都在喝藥,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笑着笑着就不自覺地落下淚來。
“二少夫人,您怎麼哭了?”丫鬟春雨不解地問。
黃若漣抽出帕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笑着說道:“我這是喜極落淚。”
春雨也跟着笑起來,“二少夫人有孕這可是大喜事,二公子要是知道一定會高興壞了。”
黃若漣摸了摸腹部,眸子裡有隐憂,“我這胎相不穩,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好了。”
“這……”春雨面露不解,卻不好多說什麼。
黃若漣轉念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懷了身孕,往後怕是要好好養胎,魏明朝身邊卻不能沒人,她總要挑個信得過的人去伺候。
她沉思片刻,忽将視線落在春雨身上,把春雨給唬了一跳。
“二少夫人為何這樣看着奴婢?”春雨不免有些心驚膽顫。
黃若漣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春雨,你願不願去伺候二公子?”
“啊?”春雨整個人愣住了。
她半晌才回過神來,臉上紅了一片,結結巴巴地說道:“奴婢,奴婢……”
“願意……”這兩個字如同蚊吶一般小聲。
看着春雨羞臊的模樣,不知為何,黃若漣心裡比吃了黃蓮還要苦澀。
這世上有哪個做妻子的女人會心甘情願與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她為了成為人們口中的賢妻,卻不得不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讓人。
“二少夫人可在屋裡?”
屋外忽然傳來歡快的聲音。
黃若漣聽出了來人正是魏舒月院裡的周姑姑。
不一會兒,就見圓心領着周姑姑走了進來。
“周姑姑怎麼來了?”黃若漣見她手裡捧着個錦盒,一時有些詫異。
“奴婢來給二少夫人道喜了。”周姑姑笑眯眯地說道。
黃若漣心頭咯噔了一下,“喜從何來?”
周姑姑見她明知故問,不覺流露出幾分了然之色,“二少夫人有孕,這對魏府上下而言可是件大喜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黃若漣面上一怔。
周姑姑嘿嘿一笑,“我家小姐剛巧碰見了孟大夫,奴婢瞧着二少夫人神色不對,難不成是打算瞞下此事?”
黃若漣面上有窘迫,“周姑姑說笑了,隻是我這胎還不足三月,我想着等胎相穩定了再說也不遲。”
“二少夫人有這顧慮也是應該的,那奴婢就回去回禀小姐,一定對此事守口如瓶。”周姑姑反應倒是極快。
“那就有勞姑姑了。”黃若漣這才放下心來。
“二少夫人言重了。”周姑姑做出受之有愧之态,随即将手裡的錦盒遞給圓心,并道:“還請二少夫人收下這些藥材,這也是我家小姐的一份心意。”
小姑子能有這份心讓黃若漣心頭暖暖的,她在娘家時從未得到過的溫暖,在魏府都得到了,她一輩子都會記着。
“如此就多謝阿月了。”她微微一笑。
“二少夫人客氣。”周姑姑完成囑咐後轉身退了出去。
“你們也都下去吧!”她說了這會兒話竟然有些乏了。
春雨和圓心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清風院裡。
“小姐,門房來回禀,林公子在府門外站了許久。”
聽到青梅說話,正在繡花樣的魏舒月失手一針紮破了手指。
“小姐你沒事吧?”蘭馨責怪地瞪了青梅一眼,慌忙拿帕子給魏舒月抱住受傷的手指。
“我沒事。”魏舒月掙開她。
她卻就這麼陷入了沉思,直到蘭馨在耳畔再次呼喚,她才回過神來。
“我要去見他嗎?”她恍惚地問出口。
“嗯?”蘭馨一臉詫異。
魏舒月瞥了她一眼,暗自歎息一聲起了身。
她在書案前寫下親筆信交給蘭馨,并囑咐道:“你把這封信交給林哥哥,他看過後也就明白了。”
既然她注定要嫁入東宮,實在沒有必要再給林羽期望,乃至于以後陷入絕望。
“小姐不親自去跟林公子說清楚嗎?”對二人之間的情意看在眼裡的蘭馨隻覺得十分可惜,無奈命運捉弄,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
魏舒月搖搖頭,此時她還沒有勇氣面對林羽。
蘭馨歎着氣轉身走了出去。
府門外。
林羽翹首以望,見到蘭馨的身影,眼角眉梢不自覺地流露出喜色,确認蘭馨身後無人,他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
“林公子。”
“阿月呢?她不肯來見我?”林羽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蘭馨面色沉重,卻故作輕松的樣子笑了笑,“我家小姐讓奴婢給您帶來一封信。”
林羽心頭咯噔了一下,想到魏舒月明明在府裡卻不願請他入府一叙,反倒讓丫鬟遞來書信,這是當真要與他生分了。
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接了書信,“阿月她還好吧?”
蘭馨搖搖頭,“小姐她不好。”
一句話使得林羽擔憂起來,“她怎麼了?”
蘭馨無奈答道:“小姐說你看了信就會明白了。”
說罷,她轉身匆匆回了府。
林羽捏着書信卻不敢拆開來看,唯恐收到的是魏舒月的訣别書。
他站在原地許久,才黯然離去。
這一日,天高氣爽。
青梅捧着個錦盒進了院裡,見到魏舒月正在練劍,她隻好在身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