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馳窺破了她的小心思卻也不戳穿。
“阿月明知故問。”
落在臉上的那道視線滾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原本就讓她不自在,這會兒,兩個人離得那樣近,原本微妙的氛圍因他這句話更添了些許暧昧。
魏舒月将小瓷瓶塞回給他,退離了兩步。
“殿下這是閑得慌來找我尋開心了?”
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她因惱怒而薄面绯紅,反觀李馳,依舊淡定自若。
“孤近來确實閑得慌。”
魏舒月氣笑出聲。
“那我就陪殿下好好玩玩。”
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極了被逼急的兔子露出尖利的爪子,落在李馳眼裡隻覺得可愛狡黠。
“如此甚好。”
魏舒月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開門的那一瞬險些與董蓁蓁撞上,魏舒月伸手将她扶穩。
“師姐怎麼在這兒?”
這一聲驚問恍若晴天劈下的一道驚雷在魏舒月腦海裡炸了開來,她滿臉窘迫,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哦,我知道了,師姐一定是因為今日裡不小心打傷了李師弟,所以來道歉的?”
她自顧自地替魏舒月找了個借口。
魏舒月臉色微沉,要說愧疚,那是絲毫沒有的,不過是畏于太子威勢不得不低頭罷了。
“我就知道師姐定然不是故意的…”
“你來這裡作甚?”魏舒月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董蓁蓁正要回答,那道鶴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餘光中,她眸子一亮,喊了聲:“李師弟。”
魏舒月當先側身讓了路才回首去看他。
“李師弟,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魏師姐她一定不是故意傷你的,你千萬别誤解了師姐。”天真爛漫的董蓁蓁絲毫沒有看出來眼前兩人之間相處的微妙氛圍。
聽她替自己辯解,魏舒月有些欣慰,不枉費她們多年的同門之誼。
“我一直都相信魏師姐不是故意的。”李馳含笑向她望過來。
這聲“魏師姐”他叫的倒是順口。
“那就好…”
董蓁蓁還待說些什麼,剛剛張口還來不及說,魏舒月提溜住她頸後衣裳,拽着她匆匆離開。
“師姐你拽着我做什麼?我自己可以走…”
耳畔是董蓁蓁不大服氣的嘟嚷聲。
——*——
烈日炎炎。
寬闊的馳道,兩旁種植的參天大樹為趕路的行人稍稍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魏舒月和卓闌騎馬并肩而行。
身後是李馳和高彥鳴等人,再往後是門中弟子護送的運糧車。
“等到前面的鎮子歇息一晚再趕路罷。”卓闌回望過去,視線落在魏舒月因沐浴陽光而嫣紅嬌豔的臉。
“嗯。”魏舒月點頭贊同。
回頭看去,不意外撞上李馳投來的目光,她錯開視線,對高彥鳴招了招手。
高彥鳴略有不喜地掃了李馳一眼,口中“駕”了一聲策馬往前。
“你帶兩個人到前面探路。”
聽到吩咐,高彥鳴咧嘴一笑,毫不遲疑地指向李馳和他身旁的另一名門内弟子宋宴書。
”你們兩個随我一起。”
魏舒月察覺到了高彥鳴對李馳的敵意,卻視若無睹。
擦肩而過時,李馳微微蹙眉,握拳在唇邊隐忍着咳嗽了一聲。
“等等。”
魏舒月抿了抿唇,神情頗不自在,“李師弟先前受了傷,就不必麻煩他了。”
一面暗暗腹诽一國儲君自小嬌生慣養,不怪乎身子骨那樣差,若是途中出了什麼差池,她難辭其咎。
“魏師姐不必自責。”李馳嘴角漾開一抹淺笑,就像是在笑她的妥協,惹得魏舒月一陣氣堵。
卓闌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流轉,按下心頭疑慮,示意衆人繼續趕路。
“之前運糧往邊塞也是魏師姐和卓師兄一起的?”
李馳驅使馬兒與魏舒月并肩前行,随意的語氣問出口。
魏舒月才不想滿足他的好奇心,腳輕踢馬腹,策馬往前,避免與他齊頭并進。
氣氛驟然冷下來,卓闌面上微赧,假意咳嗽一聲。
見自己制造出來的動靜吸引了李馳的目光,他将心中疑惑問出來:“李師弟似乎對阿月很感興趣?”
阿月?人人都可以這樣親密地稱呼她嗎?
李馳心裡莫名有些淤堵。
面上卻絲毫不顯,淡然笑道:“我心悅魏師姐。”
淩淩目光中隐隐含着幾分宣示主權的意味看向卓闌。
卓闌怔住。
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逡巡,論樣貌,門中确實沒有人比他更适合,可若論家世武功呢?
觀他從容不迫的氣度,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似乎來曆不一般?
“阿月她…”卓闌欲言又止。
“她有夫婿。”他點到為止,希望李馳知難而退。
“卓師兄知道便好。”
卓闌挑眉,他聽這語氣怎麼像是在警告他?
——*——
夜幕将至,酒樓客滿。
高彥鳴在李馳将要坐到魏舒月身旁時,箭一般的速度急竄過去擠占了他的位置,還朝他挑釁地擠眉弄眼。
幼稚的行為令人失笑。
魏舒月屈指在他腦門彈了下,他哀怨地抱住魏舒月的胳膊撒嬌。
一聲“師姐…”惹得魏舒月打了個寒顫,連忙扒開了他挂上來的頭顱。
“師姐喝口茶潤潤嗓子。”高彥鳴舔着笑臉給她斟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