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門前。
馬車停止,魏舒月和安琇玉攜手走下馬車。
門房領着二人入府,沒一會兒,就見宋觀硯匆匆趕過來,身上穿着的已然是新換上的袍衫。
“玉兒。”他一臉疑惑,視線落在魏舒月身上,眼裡掠過一抹冷意。
魏舒月故作不察,沒理會他透出來的敵意。
“我有些事想和你當面說。”
安琇玉餘光輕瞥魏舒月一眼,魏舒月會意,借口要如廁,跟着丫鬟離開了此處。
走在遊廊處,察覺到丫鬟仆婦投過來不善的目光,明目張膽地湊在一起低低議論,指指點點,這情形讓魏舒月極是不舒服。
眼下她還有要事,也懶得與人計較。
丫鬟領着她到了茅房,笑容敷衍地說道:“小姐有什麼吩咐可随時喚我。”
“嗯。”魏舒月點頭。
走進茅房才片刻,就聽聞那丫鬟離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細細聆聽了一會兒,立即從茅房裡出來。
走了沒多遠,見到兩個丫鬟坐在廊下悠閑地嗑瓜子。
“雁兒,你聽說了沒有?安家那位小姐今兒一早就找上門來了。”穿着淺綠色比甲的長臉丫鬟輕輕碰了下身邊的姐妹。
瓜子臉的丫鬟嗤笑一聲:“她昨兒惹得大公子不快,不緊巴巴上門來道歉,等嫁過來看大公子還給不給她好臉?”
“大公子一回來就急着找你洩火,怕不是那位沒伺候好?”長臉丫鬟挑挑眉,笑容促狹。
瓜子臉丫鬟紅了臉,小聲啐了她一口。
魏舒月不忍再聽,一個點地躍起翻牆而去。
她很快找到了宋觀硯住的院子。
她悄然推窗而入,環顧一圈,在琉璃屏風架上看到了宋觀硯昨夜穿的那件袍衫。
她立即走過去,翻出衣袖去比對手裡的紐扣。
果然一模一樣。
她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默默地收了袍衫,悄然翻窗而出。
——*——
魏舒月坐在馬車裡,靜靜地等待着安琇玉。
耳聞動靜,她掀開布簾一角向外望去,見到宋觀硯親自送安琇玉出門,郎情妾意的樣子晃了她的眼。
腦海裡忽然響起那兩個丫鬟的對話,難免替安琇玉覺得不值。
正思量這些話要不要告訴安琇玉,就見她一臉凝重地上了馬車。
“阿月。”
她默默地走到魏舒月身邊坐下,魏舒月将袍衫遞給她。
“真的是他…”她喃喃出聲,眼裡漸漸黯淡下來。
“我會把證據交給太子,至于真相如何,就讓大理寺去查。”
“姐姐。”魏舒月握住她手,“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你先别跟他見面了。”
她還真擔心宋觀硯會對安琇玉不利,不得不出言提醒她。
“我知道。”安琇玉點點頭,神情僵硬,顯然還未從低落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魏舒月眼裡流露出擔憂之色,感情之事她愛莫能助,隻希望安琇玉自己想通。
讓她沒想到的是,劉平兒一案還未查明,安家就已經向宋家表達了退婚的意願。
這還是兩日後的事情,當魏舒月聽聞此事,心裡懸着的大石終于落地。
——*——
魏府裡。
魏舒月剛走到惠明院外,就聽聞裡頭傳來侄兒隐忍的抽泣聲。
“知道錯了沒有?”
緊跟着是兄長嚴厲的呵斥聲。
她疑惑地緊走兩步,入了院門,見到兄長正用戒尺在打侄兒的手心,而大嫂面露不忍,卻隻能站在一步開外幹看着。
“大哥!”
回頭見到魏舒月,程意娩明顯神情一松。
“子牧做錯什麼了?你要這樣打他?”
魏子牧瑟縮着躲到魏舒月身後。
“阿月你别護着他。”魏世衡面對妹妹的責問,面上有些讪讪。
“大嫂?”
既然兄長不肯說明,魏舒月隻好将目光投向了嫂子。
程意娩默了默才悠悠回道:“你大哥氣子牧背不出《三字經》”
魏舒月怔了怔,低頭看了眼侄兒,見他吓得小臉慘白,頓時心疼得不得了。
“按說大哥教子我不該插手,可子牧他才三歲,大哥對他是不是太過苛刻了?”
程意娩抽出手帕摁了摁濕潤的眼角,丈夫對兒子嚴厲,她作為妻子和母親左右為難,想勸又不敢勸。
魏世衡垂下手,嚴厲的目光地掃了兒子一眼,見他瑟縮了下,心頭剛生出的一絲愧疚,又被恨鐵不成鋼的意志給打散了。
“這臭小子就是不上心,整日隻知道偷懶耍滑。”
魏舒月按住侄兒,溫聲分辨道:“我理解大哥望子成才的心思,隻是子牧他還小,大哥不該把他逼得太緊,揠苗助長的道理,大哥難道不懂嗎?”
魏子牧躲在姑姑身後,拿眼偷偷觑父親的臉色,小手緊緊拽住姑姑的衣角,似懂非懂地輕輕點了點小腦袋。
魏世衡歎了口氣,無奈撂下一句話:“你們就慣着他罷。”
目送父親離開,魏子牧才敢從姑姑身後走出來。
“子牧,你跟姑姑說,你有沒有用心背書?”魏舒月故作嚴厲地問他。
魏子牧小臉一僵,垂着頭回道:“我有認真學的,可總是記不住…”
魏舒月蹲下來牽住他小手,溫聲說道:“我們每天清晨醒來是記憶最好的時候,子牧答應姑姑,以後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前一天的課業溫習一遍好不好?”
魏子牧點點頭,脆生生地應了聲:“好。”
“乖。”魏舒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