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牧忍俊不禁,“姑姑又在說笑,這明明是把木劍。”
魏舒月把侄兒往圈椅上一放,笑着問他:“是誰給你打造的木劍?”
“我爹爹。”魏子牧驕傲地回答。
魏舒月想了想,“那姑姑給你打造一套暗器要不要?”
“好啊好啊!”魏子牧鼓掌叫好,下一瞬又似想到了什麼,“打造兩套好不好?一套給牧兒,一套給嬸嬸肚子裡的小弟弟。”
“好。”魏舒月滿眼欣慰地摸了摸他圓圓的腦袋,滿口答應下來。
庭院裡。
魏舒月手把手教侄兒練劍,一大一小,起勢收勢兩模兩樣。
祝嬷嬷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魏舒月早已察覺到祝嬷嬷到來,卻也沒去理會她,教了侄兒練了一套劍法後,讓乳母把侄兒領了回去。
面對虎視眈眈的祝嬷嬷,魏舒月當下打了一套淩厲的劍招,行雲流水,矯若遊龍,讓祝嬷嬷看得目瞪口呆。
收勢後,魏舒月體力不支,猛地嗆咳了幾聲。
“小姐沒事罷?”蘭馨趕忙遞了帕子給她。
“沒事,練得急了點兒。”魏舒月擦了擦汗,轉身回了屋。
沐浴更衣後,魏舒月才姗姗來到聽雨閣。
祝嬷嬷僵着一張臉凝她一眼,口氣冷硬地說道:“請小姐繡一幅鴛鴦戲水與老奴瞧瞧。”
魏舒月看着矮幾上放的籃筐,裡面做女紅的物品一應俱全。
“那我就獻醜了。”
魏舒月不是沒有學過針黹,隻是不擅長罷了。
祝嬷嬷見她手生的模樣直皺眉頭,徑自坐到一旁優雅地飲茶。
也不知過了多久,祝嬷嬷眯瞪了一會兒醒來,魏舒月笑盈盈的一張臉映入眼簾,将她唬了一跳,一顆心險些從嗓子眼裡跳出去。
“嬷嬷,我繡好了。”
祝嬷嬷拍了拍狂跳的胸腔,怨怪地瞪了魏舒月一眼,随即從她手裡接過繡棚。
不看則已,一看之下沒把她給氣得七竅生煙,“小姐繡的這是什麼?”
“鴛鴦啊!”魏舒月理直氣壯地回答。
祝嬷嬷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躁的情緒,“這哪是鴛鴦,說是野鴨子都高估它了…”
“我沒怎麼做過繡活,能繡成這樣已經很好了。”魏舒月活動了下自己酸疼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祝嬷嬷氣得指着她鼻子罵道:“朽木不可雕也。”
魏舒月笑嘻嘻地回她:“嬷嬷隻管回去回禀皇後娘娘,就說我無德無能,難以堪當太子妃之位。”
祝嬷嬷氣得心口起伏不定,還是魏舒月擔心她氣出個好歹來,特意給她倒了杯茶緩和緩和。
半晌,祝嬷嬷緩緩說道:“成婚前,魏小姐務必要給殿下縫制一雙鞋子來。”
“我不會。”魏舒月搖頭坦言。
祝嬷嬷冷冷地睨着她,“老奴會手把手地教您。”
“那就辛苦嬷嬷了。”魏舒月莞爾一笑。
——*——
夜裡,蘭馨點了盞燈放在了案牍上,照的魏舒月眼前亮了些。
魏舒月擡眼回她一笑,複又垂眸仔細地謄抄《心經》。
“小姐别熬太晚了,您身體還未痊愈呢。”蘭馨關切地說道。
“我曉得。”魏舒月頭也沒擡。
她既已答應了永華公主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昨夜她自點燈後就謄抄到了亥時才熄燈就寝。
以她如今的手速,少說也要四個夜晚才能完成。
“小姐累了罷?奴婢幫您捏捏?”
蘭馨察言觀色,見魏舒月擱筆坐下,她立即走到身後去給她捏肩。
“祝嬷嬷不但要小姐給太子殿下縫制鞋子,還要給皇後娘娘繡屏風,給陛下繡萬壽圖,這不是存心為難小姐嗎?”她一面給魏舒月按摩一面抱怨道。
“慢慢來,急什麼?”魏舒月絲毫不以為意。
難不成她做不到這些,皇家就會退婚嗎?
那可真是順了她的心了。
“我讓你找的黃楊木你可找着了?”
“找着了。”蘭馨又是稀奇地問,“小姐真要給小公子打造一套暗器?”
“那是當然。”魏舒月笑而回答。
她答應了侄兒自然會做到,隻是許久不曾雕刻,怕是手生了。
翌日,晨起。
魏舒月練了一套劍法後,就在廊下雕刻起了木頭。
沒一會兒,兩位嫂嫂攜手而來。
“牧兒昨日才同我炫耀說姑姑要給他打造一套暗器,沒曾想,今兒妹妹就已經忙上了。”
程意娩的笑聲傳送入耳,魏舒月方才察覺。
她笑着起身拍了拍手,整理了下衣裳才迎向二人。
“我做着玩兒的。”她随口答道。
“妹妹有心了。”
話鋒一轉,程意娩又道:“聽聞那位祝嬷嬷是出了名的嚴苛,妹妹這兩日沒少受委屈罷?”
“那倒沒有。”魏舒月默默收回自己被繡花針紮得都是針眼的手。
“你二嫂擅長女紅,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她。”
黃若漣謙虛地笑道:“大嫂還說我呢?妹妹還不知道吧?大嫂的雙面繡亦是神乎其神。”
“兩位嫂嫂都好厲害。”魏舒月誠心誇贊。
姑嫂三人閑聊了會兒,因祝嬷嬷的到來而散去。
聽雨閣内。
祝嬷嬷又開啟了一天的教誨。
魏舒月聽得頭疼,她本就不願嫁入東宮,憑什麼要原本還在養病的她坐在這裡聽祝嬷嬷一遍又一遍的三從四德教誨。
她“啪”的一下将手裡納了一半的鞋底按在了矮幾上。
祝嬷嬷不解地回頭朝她看來。
“嬷嬷,我給殿下縫制鞋子,不知殿下會為我做什麼?”她就這麼笑着看向祝嬷嬷。
祝嬷嬷卻隐隐感受到了威脅之意。
“殿下…”
她自然說不出來,故而惱羞成怒,“怎麼?魏小姐對此有甚不滿?老奴可以代為禀告皇後娘娘。”
見她又拿皇後來壓自己,魏舒月哂笑一聲,衣袖輕揚,繡花針疾射向祝嬷嬷。
祝嬷嬷整個人僵愣在原地,背後冷汗涔涔。
“嬷嬷看我這繡花針耍得如何?”
祝嬷嬷這才戰戰兢兢地擡手去摸自己的發髻,繡花針全都沒入她的義髻裡,堪堪形成了一朵花的形狀。
“魏小姐神技。”祝嬷嬷臉色陣青陣白,明明白白是給人警告了,她也不敢多言語。
“嬷嬷可以告訴我太子殿下會送我什麼了?”
祝嬷嬷扯了扯嘴角,“殿下會送您十裡紅妝,一場盛大婚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