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恍若未聞,身影很快隐入夜色中。
魏舒月就這麼追蹤那道身影至後山林,借着樹幹之力騰空翻越向前,下一刻已然攔住那人的去路。
對方黑巾蒙面,隻露出一雙陰冷無神的眼睛。
“把人放下!”
魏舒月冷冷地命令道。
話音剛落,周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眨眼間,一個接一個的黑衣人将魏舒月圍在當中。
有埋伏?魏舒月微微蹙眉。
她腳下略移,眼見扛着麻袋的蒙面人要溜,她立即化作鹞鷹撲了過去。
眼前人影幾晃,黑衣人紛紛踴躍而來攔住了魏舒月的去路。
交手必不可免,魏舒月不敢輕敵,見對方大刀掃來,她柳腰一擰,翻身避開之際,靈若狸奴的身形猛地一個旋轉,對着身後一個黑衣人打了過去。
對方似是未曾料到她會忽然發難,手下慢了一步,讓魏舒月找準時機搶去了兵器。
回身之時,魏舒月以橫掃千軍之勢劈向緊跟着追過來的黑衣人。
行家交手,不過幾個回合便可看出其中門道。
黑衣人自知不能生擒魏舒月,故而萌生退意。
“走!”
既已無心戀戰,瞅準空檔,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黑衣人一聲令下,衆人立即撤散。
這些人似乎對此地極是熟悉,不過刹那間就憑借濃密的樹叢隐去了蹤迹。
魏舒月身姿輕盈,悄無聲息地追在其中一人身後。
她實在是好奇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曆?竟敢在天子腳下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眼下她還理不清頭緒,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追蹤至荒蕪之地,魏舒月環顧一周,立即就猜到此處怕就是小和尚口中所言的湯泉屋遺迹。
看着眼前的殘垣斷壁,魏舒月收起哀涼之心,小心謹慎地往裡走。
耳畔隐隐聽聞女子的嗚咽聲,夾雜着男人低低的咒罵。
魏舒月眉心緊蹙,循着聲往裡行去。
越往裡走,那些聲音越加清晰可辨,白日裡聽了小和尚的說詞,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那些葬身于火海裡的冤魂。
若不是可以确定黑衣人進入了這裡,魏舒月說不定真會被小和尚的鬼話給唬住。
眼下,她急于求知真相的心戰勝了恐懼。
拐了幾個彎,她腳步忽而頓住,此處已經是盡頭,再無前路。
魏舒月将耳朵貼在牆上細細傾聽,随後往後退了一步,手指謹慎地在牆面摸索,果然讓她摸到了一個燈架似的物件。
她順時針輕輕扭動,牆上開出一條門縫,她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
憑着耳聰目明,即便在黑暗中,魏舒月也能看清方向。
耳畔忽聞風聲驟至,魏舒月閃避之後回身反擊,幾乎同時,與出手的第三人一前一後将偷襲之人打倒在地。
“是你?”
看清對方真容,魏舒月不得不暗道一句聲:真是冤家路窄。
當初為了試探宋觀硯,她和杜若岚明着挾持了大理寺丞葉回舟,沒曾想,如今在這裡又湊巧相遇。
“太子妃怎會來此?”葉回舟滿眼疑惑。
雖說他躲在暗處,也是因為瞧見魏舒月才出手相助,可對于魏舒月出現在這裡終歸是感到十分詫異。
魏舒月正要解釋,耳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反應極快,一手提溜起倒地昏迷的黑衣人,一面示意葉回舟閃身躲到了拐角處。
沒一會兒,就見一個又高又壯的漢子匆匆走過。
待那人走遠,魏舒月方低聲反問他:“葉大人為何也在這裡?”
葉回舟湊近了些,回道:“此地一直有良家婦女失蹤的怪事,我暗中查訪許久,終于發現了蛛絲馬迹。”
“原來那些失蹤的姑娘都是先讓人關在此處,三日後再統一往外運送。”
“我懷疑淨業寺中有人和這夥賊人暗中勾結…”
葉回舟将自己的推測一一告知,竟是絲毫沒有隐瞞。
魏舒月訝然,有些難以置信,按說佛門聖地不該有這樣的腌臜事。
沉默了會兒,她方招呼葉回舟往那壯漢走的方向追蹤過去。
亮着燈光的那處盡頭傳來了壯漢沉穩有力的聲音,語氣裡隐隐聽出幾分怨怪。
“我不是已經傳信與你,今夜不可妄動?為何你要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另一個短須男人甕聲甕氣地回應:“買家來信要人急,我這也是為了生意。”
壯漢見他詭辯,心中已生了怒意,“你知不知道今夜寺裡留宿的是何人?就敢讓你手底下的人冒冒失失地入寺裡擄人?你又知不知道一旦驚動了此人,你我都不會有下場。”
聽他說得嚴重,短須男人也吃了一驚,忙問道:“你說的是誰?”
“未來太子妃,也是魏國公府掌上明珠。”
藏匿在暗處的魏舒月聽到壯漢提及自己,不由得微微蹙眉,就連葉回舟也不自覺地掃了她一眼。
短須男人聽了反而松了口氣,頗有些不屑地笑了笑:“不過一個女子,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壯漢粗眉一皺,對短須男人的輕視表示不贊同,卻是沒有跟他辯駁,而是将視線落在另一個黑臉男人身上。
黑臉男人沒有情緒的一張臉上終于扯出一絲裂縫,“剛剛攔截我的難道就是她?”
短須男人神色有些不虞,“老三你做事一向謹慎,這次怎麼還把人給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