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博眼睫發顫,額前的發梢早已被水流浸得濕哒哒。
這清晰可見的恐懼啊。
夏燃彎彎眼睛,“我覺得它就是在動,要不我再戳一下?換個位置戳。”
說完,她手一擡,又抛出匕首,隻是這次的位置比起之前,距離趙博近了一些。
蘇流與司霖不言,陳建光和張雲航眼露恐懼,“能,能說嗎?”
“不能。”蘇流直截了當拒絕。
夏燃也知道,所以她沒有回頭看陳建光和張雲航的表情。
不然雖然隻是看一眼,但從表情中也能知道答案。這大概也算是從别處得來的答案,吧?
不确定,但事已至此,沒必要賭。
她接回匕首,隻是追問趙博:“假設蘇流說的是真的,鏡子又沒讓你閉嘴,幹嘛不說話呢?這麼害怕啊。”
趙博依舊不吭聲。
“蘇流說錯了?”她問,“點頭或者搖頭。”
私心裡,她覺得蘇流沒錯,畢竟蘇流都說了這麼大一個事實,她也聽見了,這可鐵定是别處得來的認知,但她的眼前依舊什麼都沒有變化。
那估計就是蘇流的眼睛有點兒特殊。
也許是道具,也許是别的,反正她的視力淩駕于這個遊戲的規則之上,才會讓這麼大一個規則失效。
可以之後問問她,她肯定知道。
不然也不可能直接說出來,讓自己這個唯一的對照組寄了。
“嗯?”
趙博沒動,就連洗臉的動作也停了,眼睛盯着洗手池的下水口一動不動。
“上面寫:除了呼吸,不要做出任何其他的動作。”蘇流補充。
夏燃先瞥眼鏡子,依舊是除了趙博的鏡像之外,什麼都沒有。
蘇流的話還是沒有造成影響。
随後才催命似的輕佻道:“那你不眨眼嗎?”
趙博還真就不眨眼了。
夏燃被逗樂了,她擡頭看看什麼也沒有的天花闆,就連天花闆也是無形的,轉眼再瞧什麼都沒有的鏡子,而後回頭看向面色各異的衆人、牆壁消失後宛若迷宮的廊道與房間。
蘇流眼睛能瞧見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事,現在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似乎知道受害者的事情,在和司霖的談話裡。
司霖是最标準的正常玩家,但和蘇流有合作。
這是很合理的,擁有正常的遊戲體驗以及較高的信息獲取度,和蘇流搭配起來簡直是天衣無縫。
張雲航和陳建光畏畏縮縮,能看到趙博身上的異常。
他們是合作關系,所以自然不想趙博死,恐怕這會兒正慶幸大家都在這裡,願意管這些事情。
但是。
就她而言,她看到的世界除了牆沒了,沒有任何異樣。
就像之前他們都在鏡子裡尋尋覓覓,而自己的鏡子除了映出自己的人像之外,再無别的異常。
隻是一面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鏡子。
抱臂,輕哼一聲不知算笑還是嗤。
“真閑。”
江知水擡頭看她。
她的表情涼下來,突然間當了撒手掌櫃,“就我看到的,沒有任何異常。”
“回去吃飯了。”她的表情又輕松起來,輕飄飄問:“應該開飯了吧。”
“嗯。”江知水滑動輪椅出去,仍是徑直穿牆而過,“在會議室。”
夏燃轉腳就往外走,倒着揮手,“那我去吃飯了。”
陳建光和張雲航睜大眼睛,但礙于江知水在旁邊,又愣是不敢靠近。
“不再看看嗎……說不定能發現什麼信息呢?”
夏燃隻是揮揮手,頭也不轉地離開了。
蘇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司霖瞧眼裡面的趙博,完全“無知”的夏燃離開後,就沒什麼顧忌了,直接說:“上面的影子最多三分鐘就會挪到他身上。”
趙博身體開始瑟瑟發抖,最終沒忍住眨眼。
這也不是能壓抑住的本能。
也許他從鏡子裡看到的東西又變了。
不過司霖并不在意,或者說她和蘇流在意的隻是一種“途徑”,通往這個遊戲需要的答案的途徑,而非趙博這條人命。
“你們應該也能看見。”
陳建光悶聲應了,“能,能看見。”
“但是但凡你們告訴趙博一條信息,他從鏡子裡看到的東西就會發生變化。”
司霖還算負責,都給解釋清楚了,“至于鏡子裡的規則有沒有約束力,會不會對他造成影響,大概是會的。要不要選擇把信息告訴他,你們自己選吧,我們走了。”
她說完邁步離開,蘇流又看了眼趙博頭頂的影子,而後也跟上。
“怎麼辦啊。”張雲航喃喃。
陳建光也不知道,“不說趙哥根本不知道,說了可能知道也沒法動。”
“哥,你能說話不?”張雲航最後隻會問趙博。
趙博依舊沒開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聽别人的信息,還是隻依靠自己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