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沐雪歪歪腦袋。
她想說“那是因為我們打不過人家,活該”,思索片刻又覺得說了沒用,就沒再開口,轉而道:“不會傷到她吧?”
長者回答:“隻是暫借她體内的聖靈之力,日後會恢複。”
“借用力量,為什麼要控制她?”沐雪又問。
“控制是被迫之舉。”長者面色如初般慈祥,“我族的靈脈與她體内的能量相接,勢必會有一方低于另一方,她的身體又是以能量驅動,所以會被靈脈控制,斷開連接後不會有任何影響。”
沐雪歪歪腦袋看她。
她面不改色,看着眼前小了不知道多少輩的獸人,眼尾彎彎,綠色的眼睛中什麼也看不出。
精靈壽命本就長,她活了三千年有餘。
不比赫拉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或是獨自待着,她是實打實的活了幾千年。
那雙綠色的眼眸中裝的不僅僅是所見之物的映像,更是數不清的年歲。
沐雪莫名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恰之前的土屬性精靈又出現,以精靈語對長者說了幾句話。
“族中突發急事,失陪,還請自便。”長者面色一變,對她們說,而後步履匆匆離去。
土屬性的精靈留在原地,監督她們不在靈脈上搞破壞。
赫拉當然不會幹這無意義的蠢事,拉着沐雪離開秘境,回到了那片森林。
剛一出去,二人都是一愣。
森林幾乎織就了一片綠色的大地,而現在綠地上卻添了一抹紅。
她們的眼眸中映出了火光。
赫拉心口一沉,“阿瑪爾來了。”
沐雪心中那份不切實際的飄忽感終于落了地,她看向赫拉,“是……跟着我們來的嗎?”
赫拉體内藏着龐大的能量,足以左右戰争,而兩個種族都在争奪她。
這一想法終于成了事實。
她的心髒下意識顫了顫,瑟縮着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嗯,大概。”赫拉的聲音也不太穩。
沐雪摸過去,發現她的手在顫抖。
她一怔,握緊赫拉的手,心中那份六神無主也有了着落。
她們一樣渺小、一樣恐懼、一樣不知所措。
赫拉抽出自己的手,聲音定下來,“拿好那塊石頭,我過去看看。”
沐雪反手又握住,“一起吧。”
赫拉面露擔憂,“這不是三兩句話和想不想的問題,乖,别拿自己冒險。”
沐雪盯着她的眼睛,直直看了幾秒,“一起吧。”
如果赫拉從最初就很鎮定,隻有她在慌張,那她可能就從善如流,拿着被饋贈的那份力量離開了。
但赫拉也在慌張,她就莫名不想走了。
“反正他們也不會放過我,跟你在一起還有個保險。”她強令自己的聲音也鎮定下來,說。
赫拉合了合眼,握住她的手,“……好。”
她念出咒語,腳下的風帶她們往火光處趕。
等她們趕到時,半空中已有雙方在對峙。
阿瑪爾身後跟着幾隻血族的親信,人數不多,但他們臉上毫無懼意,反而十足興奮。
“藏了幾千年,原來在這裡躲着。”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于這片土地的渴望。
幾名精靈族的長老面色陰沉。
見她們二人趕來,阿瑪爾微微笑,“做得不錯。”
沐雪一愣,“?”
赫拉則緩慢皺眉,明白了什麼,她回頭看向大長老,“你讓人引我來,卻沒避開她?”
這一路無論是沐雪村子裡的村長,還是這座獸人村的出現,赫拉都有一種隐隐之中被人帶進來的感覺,她并不驚訝,自己離開血族,精靈族沒有動作才奇怪。
大長老面不改色,隻是那雙綠色的眼眸沉了些。
阿瑪爾好心解答:“她哪裡知道自己族群的占蔔術還能被發現呢。”
占蔔術。
赫拉曾在沐雪用幾塊木闆造成的鳥窩中看到過類似的花紋,仔細一想,似乎的确是占蔔術的留痕。
阿瑪爾看向她,如同在看一個倔強的孩子。
“好了,回來吧。”
至于沐雪,她看了兩眼,暫且不準備對這隻獸人動手。
沐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赫拉的氣息忽然發生變化,右眼中紅芒閃爍,心髒處鑽出血紅的細絲,往阿瑪爾的方向蔓延。
她下意識伸手阻攔。
細絲如若無物般穿過去。
阿瑪爾彎彎眼睛,伸出手去接那些血紅的線。
倏爾,在紅線即将落到她手中時,又開始回縮,轉瞬就盡數回到了赫拉體内。
與之相反的是,淺金色的光線開始向外蔓延,它們并不往幾位精靈那裡去,而是徑直往天上去。
之前的紅線是自己往阿瑪爾處遊動,而此時的淺金光線卻像是被人拉扯一般,迅速往不可見的結界處延伸。
轉眼就與精靈族的結界,即靈脈,建立了連接。
與此同時,大長老眼中暗沉的深綠色消退,恢複成為淺淡的瑩綠。
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冷嗤:怎麼可能放任一個從血族出來的人進入我族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