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甚惡陰雲密布,連日下雨。天魅起來無趣加之心煩意亂強寐至午後。任憑魍金和米魉如何騷擾,如何挑逗也沒能讓他起來,眼下已快到了晚飯時分,兩人無趣相繼離開。
‘哐啷’一聲,門被踹開。
“這是吃了靈獸的心膽了還是怎麼了?怎的今日如此大膽?都敢踹你哥哥的門了?怎麼你是地瓜吃......”天魅起身要罵,看見來人是紀棄塵。隻帶了鬥笠,未穿蓑衣。
“起來,起來給爺爺泡茶。”
“......”
“聽見沒有?”紀棄塵脫了鞋,因為淋了雨身上衣服也被打濕,直接上了天魅的床,拍着他大聲喊道:“快點去,爺爺冷死了。”
“哎喲爺爺,你這衣服都濕了你把我床也弄濕了我睡哪兒!”天魅跪在床上,怒氣沖沖的,“你就這麼給别人做爺爺呢?”
“得罪了。這麼大歲數了第一回給别人做爺爺,不太熟練。不像你,做孫子做的得心應手。”紀棄塵兩下脫了衣服,光着上半身,說:“如此行了吧?少廢話,快去泡茶。”
“爺爺!”天魅見人脫了,立刻跳下了床,“你這是作什麼妖啊?”
“我想我孫媳婦了,你去給我把人找來。”
“......”天魅站在地上,怒視着床上的人。
“你這是什麼眼神?”紀棄塵了然,問:“你跟人吵架了?”
“什麼孫媳婦?你知道他是誰你就說他是您孫媳婦?”天魅冷笑一聲坐在桌前,說:“您孫子不配!”
“胡說。”紀棄塵舒舒服服躺好了,翹起了二郎腿,準備給他缺少自信的大孫子展開了誇一誇,“我孫子長得又俊,跑得又快,臂力過人,腦子好使,身體倍棒牙口也好。配誰配不上?他便是公主也配得上。”
“.....牙口?你當是選靈獸呢?還牙口!我懶得和您說。”天魅一臉喪氣,趴在桌上不說話了。
“說真的,我真的要見那個人。”紀棄塵難得的不開玩笑了,“當日他心口疼,你可知為何?”
“我知道他心不全。為了救人,他自己傷過自己所以心口有傷,他心口疼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嘿,你真知道?”紀棄塵有點意外,笑着問:“那你還知道什麼?”
“他是丹鳥族。”天魅坐了起來,看着窗外,緊咬着牙讓他的下颌線非常緊繃,“他是丹鳥族的沐梧殿下。”
“嗯,能知道這些說明你還不傻。”紀棄塵口氣一變,氣哼哼的說:“你知他心口有傷,你還跟人吵架?我要是他我也不選你!”
“你...我不同你說話。”天魅負氣,起身要走。
“不同我講,你便是要後悔。”
“我後悔什麼?我有什麼好後悔的?”
“他心口有傷是不假,但是那日他心口的錐心之痛,不是因為他心口的傷,而是因為有人給他服了藥,讓他忘記了一些東西的藥,若是我沒有猜錯,給他喂藥的人,還把他忘掉的那段記憶,重新編排了。也就是給他重新塑了一套記憶。”天魅回頭,看着床上這個蹬着雙腿,瘋瘋傻傻的老頭,“而那日他該是因為什麼東西?或者是什麼刺激,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或是看見了什麼沖破了這層藥物帶給他的幻象,才會引發他的錐心之痛。這痛才是那段記憶帶給他最深刻的記憶,我當日隻是讓他的記憶更為清晰而已,爺爺并沒有治療他的疼痛所以......”
“所以到今日他每日都會心痛?到現在飽受錐心之痛?”天魅沖到床邊,提着他的衣服前襟怒吼:“你知道他受苦不告訴我,就讓他受這些日子的苦?”
“我不是等你來找我嗎?”紀棄塵拍打着天魅的手,“松手松手,誰料你小子還不來了,那我這不是隻能來找你。”
“你你你起來,現在便随我去找他。”
“嗳,大孫子孫子,你看看你睜開眼睛看看。外面多大的雨,你爺爺我都多大歲數了,你扛着我去合适嗎?”天魅終于放開了紀棄塵,他又重新躺下,說:“你去,把你那漂亮相好的給我找來。”
“我...他身邊有人,不需要我。”天魅站在一旁,垂頭喪氣道:“我,我每日都去的,他夜裡睡不踏實,總做噩夢然後驚醒,也不知道是不是為着你說他心口疼。他身邊有人伺候,還有醫者呢用不着我。隻這兩日天不好我便沒再去”
天魅不好意思說,那日他送了南榮煙回去不知道他是否康複,每每夜裡偷偷去看他,見他半夜喊着自己的名字驚醒他都忍不去想進去......但是他心裡更是有恨,不知為何南榮煙年少時那般心冷,居然想要了自己命。
他即擔心又放不下。天魅恨自己無能便再也沒有去了。
“不是爺爺吹,他這錐心之痛的病,四靈之内!除了你爺爺無人能醫得好!”
“喲喲喲給您說的能的,你知道非若塔之外有多大的嗎?啧,看給您能的。”天魅嗤之以鼻,“你以為,非若塔裡你全都知道,塔外你也全都知道了?”
“哎......”紀棄塵無視他的譏諷,一聲長歎,慢慢悠悠道:“丹鳥南榮族,若是你的相好是沐梧殿下,那麼眼下丹鳥族君上是雲和君上南榮赫。鳳栖梧有一處禁地,那裡有顆老粗的梧,桐神樹非南榮血脈不得入。爺爺我說的對不對?”
“爺爺,你真是我爺爺。”天魅眼睛一亮,立刻半跪在地上,趴在床邊兒滿臉的求知若渴,“他是,他是丹鳥族南榮赫之子,他叫南榮煙。”莫名的天魅再說‘南榮煙’這三個字的時候嘴角上揚,心裡像是化開了蜜。比那桃花酥都香甜。
“去,一邊兒去。他體内還有些殘藥,若是用藥之人不知他是受了什麼刺激恢複了記憶,而隻以為是藥效退了再給他用一次藥,那他此生都會被那個給他用藥之人編排的假記憶和自己恢複的真記憶所折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當夜深人靜便會折磨他,到最後他便會神智不清。除了這些,他想起這件事情時伴着他的必是錐心之痛。”紀棄塵眯着眼睛,打量着床邊白得的大孫子,說:“他這人我不了解,但你作為相好,該是了解的。他會不會追根究底的去弄清楚這些事情。若是會,你要快些去尋到他以免,你小子後悔。爺爺我可沒有什麼後悔藥給你吃。”
“神智不清?”
天魅想起,那幾夜南榮煙每每半夜驚醒,總會揪着蘇麥兒的問什麼話。隐約聽到他說什麼,當年不是隻有他們兩人嗎?不是說什麼是他的幻覺嗎?怎麼會讓他傷了人之類的話。天魅心頭一緊。
“是,會神智不清,會神智不清癡癡傻傻的過一生。”紀棄塵幽幽道:“那麼個漂亮的人兒瘋瘋傻傻的可......”
“你說,你當真有法治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