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雲煙翻湧太陽西沉,餘光映紅了南榮煙的眼底。恰如當日在沃之野的日出東方。墨泊雲用日出消散了他的思鄉之愁,纾解了他為人賞玩的郁結之苦。如今又獻上一場盛世日落,于沉寂逃避中重新點燃了南榮煙。
“先前我以為,洪魑不許你見外人是為着你的外貌特殊恐引起四靈騷亂。”南榮煙說:“如今想來,洪魑怕是另有深意,才會對你如此要求。”
“殿下所言極是,我還為這事兒和他鬧過别扭。我真是......”
“司麒姬将他外放,恰恰又證實了這一點。如今司麒姬知你未死,又見你将我救走,你和我在司麒姬那裡怕是早已分不開了。”
“所以更不能連累了他。”墨泊雲道:“洪魑與我有大恩,此去艱辛路途遙遠,我還望殿下,留在這裡等着我是為上策。”
“既然司麒姬早已視你我為敵,那便與你我去不去救洪魑毫無關系。”南榮煙話音一轉,“雲郎,你總認為那日我在絕境中選了你,是為着當時的處境,是為着我南榮煙已經無家可歸,無地可去,别無選擇的無奈之舉?我說的對嗎?”
“我......”
“你墨泊雲的心裡就是這樣認為的,對不對?”
墨泊雲盯着他,瞳孔震了震呼吸一滞。他沒想到心裡的顧慮被南榮煙一語道明。心虛是有,更多的是意外,還有對南容煙即将所給出答案的糾結與害怕......
墨泊雲第一次主動松開自己扶着南榮煙的手,垂在身側攥緊了拳頭。
“莫說我現在身無歸處,即便是紫羅墨麟族還在也并非四靈聖族。”墨泊雲失落漫溢,“我...蛟龍巫馬族尚在我知,我......”
“青鸾可是四靈聖族其一?鳳頭鸢可是四靈聖族其一?莫要說青鸾與鳳頭鸢是不是四靈,隻說身份他們也遠不及紫羅墨麟族。”南榮煙死死盯着他,咄咄逼他:“我母親也不是四靈聖族之一,我父君鐘情于她,一生可曾有過半分介意?我竟不知,墨泊雲心裡介意的,竟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四靈聖族而已。”
“當然不是。”墨泊雲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失望和嘲弄,自是後悔不已,“是不是四靈聖族那又怎樣?四靈是靠一塊破石頭選來為四靈界犧牲的,而不是統治四靈的,倒是他自己認為自己高貴的很。以我之見能讓衆族都好才是衆望所歸。”
南榮煙笑了他知道墨泊雲不是因為這個,原是想激激他。心裡暗自得意:這不是上了道。
“那你同我說什麼蛟龍巫馬?”
“我,我...你我跌落山崖能不能出去都是未知,我又,又對你對你那樣。我...那裡隻有你我,我墨泊雲一無所有,說替你報仇都是空想,若是出都出不去便是滿嘴胡鄒的話。我豈能不知當時你心裡是如何打算的,隻是怕你一時心裡郁結尋了短才會...如今出來了,外面,外面有更好的選擇我,我不會......”
“果然如我所料,這兩日你态度轉變,便是為着這些小小心思?”
“也...當然不是。”
“當然不是?墨泊雲啊,你當真是......”南榮煙捏着墨泊雲老大的拳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全都掰開,撫摸着他粗燥寬大的手掌,随後與他掌心相貼。實實在在感受着手心裡的溫度相互傳遞。
南容煙敞開心扉,以對墨泊雲的赤子之心。
“我迎娶青鸾六公主是為了青鸾,為了達疊山。正如心有所屬的蘇麥兒選擇我一般未并非自願,也是為了青鸾,為了達疊山。我同青鸾六公主才是因為處境,因為身不由己。”
“你......”
“四靈為媒,雲海做聘。我南榮煙要定你墨泊雲了。你跑不了,後悔不了。”南榮煙下巴微擡,“你若是不願此刻,可以做悔。”
“我......”
“你若是敢言不願,我即刻推你下去。”
“......我......”
“你不許說話。”南榮煙伸手捂了墨泊雲的嘴巴,兩人離的很近。南榮煙皺着眉盯着墨泊雲片刻,低着頭用極小的聲音問他:“你反悔了?”
墨泊雲隻張了張嘴他卻捂得更緊,又聽他說:“你不許說話,我不許你說話。”
有點難辦!
墨泊雲心想:這倒是說還是不說?
“我......”
清清楚楚。
南榮煙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墨泊雲在搖頭,他搖頭?
“你反悔了?”
墨泊雲搖了搖頭。
“你......”南榮煙抿着嘴忍笑,又問:“你願意?”
“雲海為媒,天地為證。”墨泊雲把南榮煙捂着自己嘴的手拿開,眼含水光,“我墨泊雲此生定不負你南榮煙。”
他拿了虎佩出來,“唯有此物贈與殿下。”
“即是願意,方才你為何不說?”南榮煙氣呼呼的拿了虎佩揣在懷裡。
“你不讓我說。”
“願意就說願意。”南容煙難得的氣急敗壞,“說什麼我,我我我。我什麼我!”
“......”墨泊雲故意撞了一下南榮煙,又緊着把人扶穩,笑着說:“殿下小心,别隻顧着生氣。”
南榮煙也撞了墨泊雲,墨泊雲再撞回去!
“你,你幼稚!”
“我陪着殿下呢,不可亂說!”
天色已晚,身後的五靈山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燈光。起風了,太陽消失的雲海邊際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