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吃的擺的很多,紀棄塵吃得慢,南榮煙進的很少。墨泊雲倒是又吃了半塊餅。
看着他喝完了最後一口水,紀棄塵迫不及待的說:“你那屋我讓魍金都打掃幹淨了。”
“我知道。我前面送了人,回去了一趟。”
“嗯。”紀棄塵指了指窗外,“差不多時辰了。”
“嗯。”
桌子下面墨泊雲用膝蓋輕輕的碰着南榮煙的腿,一下又一下。
“嗯什麼嗯?還不快領了人回去,賴在我這裡做什麼?”
“我不走。”墨泊雲搖頭晃腦,“爺爺不給他醫好了病,我便留在這裡礙眼。”
“雲郎,我們先回去吧。”
“不行。”墨泊雲緊握着南榮煙的手,“我每日陪着你,你頂多能睡一個時辰的安穩覺怎麼行?不行,萬萬不行。”
“我怕了你了。”紀棄塵走去内室,片刻後回來手裡多了一個小匣子,“伸手過來。”
“這個匣子......”墨泊雲湊上去,看了半晌,砸吧着嘴,“這個匣子...怎麼會如此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在哪兒見過啊?”紀棄塵沒好氣,“老頭子統共沒幾樣好東西了,别惦記!起開,過了子時才能用藥,此刻我先瞧瞧。”
他伸手搭在南榮煙脈息上閉了眼睛。墨泊雲湊近去研究那個小匣子。墨泊雲雖然粗枝大葉,在很多事情上不計較也不認真。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墨泊雲思前想後,這段日子很是去了些地方,但是。這個匣子小巧精緻,做工精美。能見到這個的地方......
墨泊雲樂了起來,偷摸的在南榮煙的另一隻手心裡寫下一個‘五’字。南榮煙皺眉,一臉莫名其妙。
“倒是不難。心痛之症是為着掩蓋一些記憶,如今記憶已經尋回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用藥祛除即可,隻是哎......”紀棄塵打開小匣子,裡面是細細的銀針。
“哈,果然。”墨泊雲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小匣子上,隻待他帶開之後笑着說:“我便說此物如此眼熟,我在五靈山上,見過五靈仙人對這我家殿下也紮過針。與這匣子一摸一樣!”
燭火輕微的晃動着,南榮煙盯着坐在角落裡的紀棄塵。感激他沒有講完‘隻是’之後的話,此刻他藏身在陰影裡看不到神情,南榮煙有些自責自己拉了這樣的一位老人替自己說謊。
“疼嗎?”
“不疼。”
“哦,我見你皺眉,心神不甯的樣子。”墨泊雲在他紮了針周圍的皮膚上輕輕撫摸着,“那麼長的針刺進去,怎會不疼?”
“不疼。”
“疼與不疼的......”紀棄塵走了過來,按着南榮煙的手拔了針,“隻這一次。”
他拿了一包藥遞給墨泊雲,“将這個分成七份,每晚過了子時用溫水化開讓他服下,心痛之症會在七日内痊愈。”
“謝謝,謝謝爺爺。”墨泊雲一臉喜悅,拉着南榮煙,“我們回去了,您也早些休息。明兒讓洪魑來給您請安。”
關了門之後,屋裡已經是令一番熟悉又冷寂的模樣。
‘若非親身經曆,豈知其中緣由。’紀棄塵收好了針,輕撫着小匣子。
出了小院墨泊雲将南榮煙背了起來,在小路上肆意的跑着,如同撒歡一般。
“雲郎如此高興?”
“七日。”墨泊雲扭着頭看他,“還需七日。”
他興奮不已,眼裡是攝人心魄的光芒。
“嗯。”南榮煙拍了拍他的肩膀,“帶我轉轉。”
“轉轉,殿下說要轉轉我得...嗳,我帶你去瞧瞧靈獸,可好?”
“靈獸?”南榮煙一怔,“也好。我隻跟着司麒姬來了沃之野,才見過巨龜還有天上的翼獸。其他隻有耳聞從未見過。”
“那巨龜......”墨泊雲轉身,向着另外一個方向,“我帶你去看看,這會子吃了飯他們正熱鬧呢。”
一路小跑,瘋瘋癫癫的。墨泊雲帶着南榮煙往非若塔的更深處走去。這麼沒有炊煙沒有飯香,近來也是有了倪瞳才能保證三餐而已。
路兩旁的房屋都搭建的差不多,極少數像墨泊雲同紀棄塵那樣用籬笆圍了小院,偶爾能看到屋外晾着才洗的衣服還滴着水。
在任何地方也找不到生機,從哪個角度也看不到希望。
昏昏暗暗,陰陰沉沉的地方,住着渾渾噩噩的人們。
之所以苟且或許是和心裡的放不下,息息相關......
眼看着前頭沒了路,墨泊雲還是向前小跑。南榮煙看着人似要往山壁上撞,心裡起了好奇,正要開口問他。卻見墨泊雲扭着頭沖自己笑。
“你笑什麼?”
“殿下是不是以為我要撞上去?”墨泊雲停在一顆樹旁,放了人下來,“背着你一起撞上去?”
南榮煙沒有作答擡眼看着樹,與其說是樹倒不如說隻是樹幹,看上去老粗的,得三四人圍抱,“這樹......”
“這樹一半在裡面一半在外面。”墨泊雲擡腳動作娴熟的上了樹,在樹幹埋進山體的地方向南榮煙伸出一隻手,“抓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