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泊雲的滿意的笑容裡,安白拿了空碗下去了。
“哪裡來的教誨?如今四靈成了這般,說起來我與你父君也是有些責任的,當年司麒洪荒失蹤之時,不該任由司麒姬自己做主,做什麼‘代父打理四靈’事宜。名不正言不順的。都想着隻要有我們四靈族在,司麒姬一個小輩定是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四靈尊主又是蛟龍族讓給司麒祥獸家的,見巫馬族人未提出異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由的他去了。如今倒是好,四靈聖族...咳......”五靈仙人淑了口,片刻後問南榮煙:“方才聽你說,你同墨泊雲這次去慎海,找到了巫馬辰旦。他,可好?”
“可不是?”墨泊雲回他:“一人一世界,潇灑又自如。”
夾谷長白眼神黯了黯,又道:“他隻言全力相助?”
“是,當時他隻是這樣說的。”
“可有給什麼信物?”
南容煙搖了搖頭,“并未有。”
“也沒有寫些什麼讓,讓你們帶給我?我的?”
南榮煙繼續搖頭,道:“也未有。”
“那......”五靈仙人掩飾不住的失落,頗有了些為難的意思,“這便不好辦了。若是你父君還在,我們兩人大可做了這主,眼下四靈族隻剩我與蛟龍族,所說蛟龍族避世已久,但巫馬辰旦若是不表态那我......”
“沐梧知道此事實在為難君上,隻是我族慘劇仍是記憶猶新,我隻是不想,不想再發生一次。自毀四靈界的事情。更何況,我曾答應了蘇麥兒要保全她的族人,她...蘇麥兒因我而死,我南榮煙不可言而無信。”
“不瞞你說,為了你為了達疊山我與咱們的這位‘年輕氣盛’的萬仞王,不久前也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他認定了雲和君上便是因為去了達疊山才染了魔氣。你成婚那天去的人多,添油加醋說你父君身染魔氣不自知到處亂走不避嫌,不為本族和四靈考慮枉為一族之君。更有勝者說你父君已經到了,到了食人靈性飲人血肉的地步。當真是,當真是人言可畏呐!”夾谷長白歎出一聲寡氣,歎不盡憂慮:“枉我與雲和君上這麼多年的情意,他是何人我能不知?他為四靈界為衆靈族做了什麼,又付出了多少我,我豈能不知?可是到頭來,到頭來我竟然是辯無可辯。最後我也懶得同司麒姬争辯下去,他決心如此任憑是誰也萬萬說不動他。”
“我知道,方才來時見君上眼下烏青,便知君上為了四靈憂心。自小便見君上與我父君一起,我更是明白君上同我父君的情誼。”南榮煙頓了頓,他側目看了墨泊雲一眼,對着五靈仙人夾谷長白堅定的說:“此次。若我與泊雲為了達疊山站出來那便是表明了...表明了我們的立場。我,丹鳥南榮族南榮煙,他,紫羅墨麟族墨泊雲,将會與四靈尊主萬仞王司麒姬。”南榮煙叩響了桌面,道:“為敵。我隻是擔心......”
“這有什麼好讓殿下擔心的?”
墨泊雲用了第三碗粥,把桌子上的剩的小菜和筍吃的幹幹淨淨,他不慌不慢的淑了口,一隻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才說:“殿下想要蛟龍族的信物,想要五靈仙人的支持,殿下為何如此,其實我都明白。可是殿下你可明白我?”
“你?”南容煙一時愣怔。
“殿下可是明白我呢?即便是沒有蛟龍族的信物,也得不到五靈仙人的支持,我便不救青鸾了嗎?我便不管達疊山?讓虎嘯峰和鳳栖梧的悲劇再次上演嗎?讓黑松霧林繼續侵蝕四靈的好山好水,讓更多的靈族無家可歸嗎?”
這一番言論,他說的很是自如。夾谷長白眯了眯眼睛,他看着這個毀了他珍藏的毯子的人。滿眼裡全是男...滿眼裡隻知道談情說愛的人,似乎對這個人有了重新的定義?
“殿下以為我會嗎?”墨泊雲站了起來,自後扶着南榮煙的椅背,“可是為什麼需要這些,我卻明白你南容煙!我明白,殿下想要蛟龍族的信物也好,想要五靈山的支持也罷無非,無非就是想讓我墨泊雲不要落的一個‘叛亂’的名聲。所以,殿下想我‘出師有名’,想我高舉着‘拯救衆靈’的大旗來與司麒姬對抗。殿下,我說的對嗎?”
南榮煙雖然低着頭,卻能清楚地看到他緊抿着的唇線的弧度。那正是墨泊雲喜歡的弧度。
“我說的對而且一個字也不差,是不是我的殿下。所以你要我們去一趟慎海,所以你向巫馬辰旦要他的聖物,可是殿下。”墨泊雲俯下身來,在他的耳垂,說:“無論有沒有這些,我都會站出來對着司麒姬說‘不’。我早已去找了一些沒有尊貴身份的靈族,尋了一些為着司麒姬一意孤行毀壞四靈界而飽受煎熬的靈族們一起,同我一起站起來。從藏身之地走出來一起。我們一起反抗這位萬仞王!我要帶着這些志同道合的靈族,給他們一個訴說自己苦難的機會,給他們一個争取未來的契機。不躲不藏,同我墨泊雲一起站出來,質問司麒姬,推翻萬仞王。還四靈界一片清明。”
南榮煙微微轉頭,碰上了墨泊雲正注視着自己的眼睛。
他們從來沒有說過此事,一次都沒有。南榮煙為了墨泊雲做着自己的打算,他知道墨泊雲信他,所以他從未有一次向墨泊雲說過自己心中的盤算,為他計劃的長遠...竟不知墨泊雲同樣的為了他,也有自己周密又細緻的打算。
倒是自己小瞧了這位紫羅墨麟族。
四靈族是凋零了,如今湊也不齊...慚愧啊!自己嘴上一直說着四靈是衆靈的四靈,确是在危難關頭總是想着四靈族,先入為主的認為隻有四靈族才能拯救四靈。
南容煙深感慚愧。慚愧中更帶着幾分欣慰,幾分期許。
再看這雙眼睛。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對視;這樣似有若無的笑。一時間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眼神更是‘目中無旁人’,更是‘肆無忌憚’。
“答應了要保全青鸾族人,保護好達疊山的不光是殿下,還有我。你忘了嗎?沒關系,殿下忘了,我墨泊雲沒忘。非但沒忘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我不僅僅答應了這些,我還答應了雲和君上......”墨泊雲勾着唇角看着南榮煙,沒有繼續說下去。
卻擡手揉了揉南榮煙耳廓上被司麒姬的麒麟弓貫穿的缺口,墨泊雲帶着玩笑的語氣說道:“沐梧殿下自然是說到做到的。”
“我墨泊雲又怎會言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