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點,時綏才從鋼琴台上下來,她瞥了一眼沈讓還在,腳步越發快地朝後方走去。
她在後面呆了片刻,又走到前面看了眼,那道清貴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才放下心來去電梯。
太久沒有彈過了,一時之間不間斷彈三小時,手指有些痛。
她邊按摩着手指邊出銀泰大門想往地鐵站走去,一輛庫裡南就停在她面前。
她看也沒看繼續往前走,車子也跟着往前。
這一幕吸引了許多路過的人的視線,車主似乎是終于不耐,車窗降了下來,冷漠的聲音也傳出來:“上車。”
她垂着眸走得更快了,但下一秒男人又說話了,“還是你想要我和你小姨聊聊。”
時綏蓦地停下來,視線落在車上的人臉上:“你這話什麼意思?”
“上車。”
副駕的門已經打開,她猶豫片刻還是上了車,剛一坐下門就被鎖上。
時綏皺着眉問:“你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剛剛那話什麼意思?”
車子陡然開動,她看着車流仍是沒等到回答,忍不住質問:“沈讓你是不是沒吃藥,我都已經還清你了你還想怎樣?”
沈讓聽着對方的顫音,指尖動了動,“你為什麼把錢轉回來,我說了撤訴。”
時綏嘲諷地說:“不還等你的律師團隊強制執行嗎?”
他語氣軟了下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翼:“你當初收錢是因為知道我要結婚嗎?”
她愣了一秒,問這些有什麼意義,“不是,總之我還清了,各種意義上都是兩不相欠。”
沈讓心間蓦地一疼,重複道:“兩不相欠。”
她看着車窗上倒影的人影繼續說:“還有,我不想我男朋友誤會,麻煩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嘶……的一聲,車子陡然急刹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時綏被突如其來的變故一驚看向駕駛位,對方也正好側過來。
“沈讓,你幹嘛?!”
他打開車燈緊緊盯着那雙眸子低聲問:“你為了還錢和他在一起?”
她倒是想笑,直視對方:“你是不是太能腦補了,我喜歡他才和他在一起。”
“喜歡?你才見過他幾次就喜歡?”
“這有什麼,當初我對你不也是。”
沈讓渾身一僵,眼中皆是不可置信,她拿他們相提并論。
“開門,我要下車。”
她望着對方有些可怕的氣場,往外側靠着,“你……嘶”
下一秒她雙手被男人緊緊扣在椅背上,男人的頭覆在頸側,疼痛和他鼻息的氣息一同在頸側蔓延,她沒忍住痛流了滴淚。
他還要為被甩掉的那點羞恥折磨她多久,富人的那一點尊嚴就比窮人的高貴那麼多嗎?兩人老死不相往來不行嗎?
她真的累了,難道非要她家破人亡他才能放過她嗎?
“我認錯當初是我對不起你,這樣可以了嗎?”
沈讓一愣,她終于低頭了。
他略微起身對上那張臉,車内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睛卻那麼明亮,下一秒卻聽見她說:“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可以再給你利息,别再找我了。”
他眼中閃過失望,一字一句問:“你認錯隻為不再見面?”
“我求你放過我,是我對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計較。”
再說,這四年他又失去了什麼?金錢地位美人不是都在嗎?
被羞辱的是她,被玩弄的是她,她隻不過拿了一點補償金,難道她就該等着被他甩掉?
沈讓望着那雙眼淚流滿面,強忍着拂去她淚水的沖動放開了手。
她雙手得了自由試着按了下開門按鈕卻沒用。
一時之間,安靜的車内隻有抽泣的呼吸聲。
“我可以放過你——”
時綏蓦地扭頭看過去,“但得我玩膩。”
原本止住的淚水再度滑落,對方此時伸手過來撫掉,聲音溫柔卻殘酷:“你和他分手,五百萬我不會追究你,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他視線掃過那沾了水意的唇上,“還是說你希望我跟你小姨說,你為了還債委身于人。”
他明明知道,楊琴于她的意義,也是,他從來不在乎這些,不然之前就不會起訴她。
她擡眸透過迷蒙的水霧對上那張分明是十分英俊的臉,但此時卻覺得是如此可怕。
沈讓見她沒有再說話,最後輕輕撫掉那臉上的淚水,再度開動車子。
直到到了小院前,他下了車,将在車門處的人困住,他望着那雙冷漠的眼睛,輕聲道:“和他分手,我會給你所有想要的。”
回應他的是,扇過來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