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鏡子立在餐桌上,左右側頭看了看,覺得有點稀奇:“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我梳頭發。”
她決定一會換掉睡衣的時候小心一點,今天就頂着這個頭發去上班了。
川城聞言也是一愣:“小時候高人先生沒幫您……?”
“他好忙的。”西條說,“而且他不太擅長這種事。”
她的兄長西條高人是個全部精力撲在事業上的演技派演員,入行19年,日程表總是排得滿滿的。如果妹妹西條多佳子需要照顧的話,他當然會分出時間來陪伴妹妹,但對于西條來說,如果兄長需要舍棄自己的工作和理想來陪她,那她還是自食其力吧。
比起自己獲得快樂,她更希望看到西條高人能過得充實滿足且成功。
“我都是自己上下學的,哥哥能回來陪我吃晚飯就很好了。”她喜滋滋地說,“他今天來橫濱還請假了呢!”
雖然家裡雙親跟妹妹都去世了,但曾經是個教科書一般的好哥哥的川城沉默了一會。
西條也沒有要他回應,一個人正在微微出神。
光是想到下午西條高人要來陪她過生日,她就已經開心得不能自已了。
忽然,鏡面裡動起來的人影拉回了西條的注意力。她投去目光,下意識地凝神屏息,然後微涼的硬物接觸到頸部皮膚,帶來無比鮮明的觸感。
那是一串鑲嵌了數枚祖母綠的華美項鍊,造型優雅别緻,精雕細琢,顆顆寶石顔色都飽滿而炫目,翠意盎然。
“生日快樂。”川城說,“祝您在新的一年也能得償所願。”
“謝謝。”西條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她等川城固定好項鍊後,才擡手摸了摸,好一會才開口調侃道,“你可真舍得。”
川城垂着眸,語氣很無所謂:“反正都是您給我的。”
“我發的那是工資。”
“沒差。”
西條笑着罵了一句:“哪有部下給上司送這麼貴的禮物的。”
川城淡然回應:“也沒有上司給部下的成年禮是一套房。”
他回憶了一下,不确定地說:“是不是還送了别的來着?”
西條沒說是還是不是,隻含糊地說:“那些是獎金。”
“……”川城低低地笑了一聲。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西條收斂表情,起身:“該去總部了。我去換衣服。”
川城退開一點,方便她動作:“是。”
再下樓時,西條已經完全換了一身打扮。她同樣穿着襯衫和西褲,隻将西裝外套換成了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她沒系領帶,散開的領口處隐約能看到那條寶石項鍊,頭上的發髻紮得很穩。這條項鍊的款式本該更适合裙裝,但她的氣質卻能撐得住任何打扮。她神情中不明顯的放松已經消失不見,嘴角拉平,顯得冰冷淡漠的,臉上戴着的白色面具更顯得怪異。
那是張遮住上半張臉的純白面具,沒有在眼部镂空,沒有貼合面部結構的起伏設計。如果不是出現在氣質沉穩從容的貌美女性臉上,它或許更适合出現在恐怖片或是某人的噩夢當中。
她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從樓上下來,途經客廳時又想起了什麼。
“你等下再過去吧,不着急。先幫我在後院裝個監視器,裝得隐蔽一點,别讓我哥哥他們看見了。”西條說,“我們分别過去……主要是我得把車庫裡的車開到本部去。”
她今天剛滿18歲,理論上剛剛能合法擁有駕照。沒法考駕照的獨居未成年家裡居然停着一輛價值不菲的車,西條高人看了要麼覺得是法制咖,要麼覺得是另一種類型的法制咖。
川城有點訝異地挑眉,然後又了然地笑了笑。
“我明白了,監控接到您書房嗎?”
“嗯,麻煩了。”
“那我先過去了。”她跟川城擺了擺手,“我還得去找老闆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