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糟了。這回是齊木楠雄艱難地放下了勺子。
他好像也不小心嘴比腦子快了。
但西條勉強挺住了,沒有讓齊木楠雄陷入惹哭女孩子的尴尬境地。
她努力把自己的表情調整成無事發生的模樣,然後才微笑着擡起頭。她拿出手機翻了下日程表,向齊木楠雄播報:“我哥哥下個星期日和星期一有休假,我打算帶津美紀和惠去一趟東京。”
齊木楠雄強迫自己忽視她略帶鼻音的聲音:[做夢了的話會告訴你的。你自己也小心。]
西條比了個ok的手勢:“以及,抽空去看一眼一号先生和三号先生好嗎?”
[你可以直接說名字,我記得他們叫什麼。]
齊木楠雄暗自提醒自己接下來說話小心點。
[這個沒問題,但你回東京了,不是要住在家裡嗎?你哥哥在的吧?]
“那個不影響。”她用氣聲笑了下,“我可以半夜出來。現在不也很晚了嗎?”
精力不足的小孩子已經睡了,所以他們盡管在一樓坐着,雙方都把聲音控制得比較小,說話時也壓低了聲音。
齊木楠雄安靜了一會。
她又開始用叉子切割布丁,确保每一口過後,小碟中柔軟的美味都擁有光滑的切面。她看起來隻是在頗有閑情逸緻地享受甜食,但他能聽到她在思考的内容。
在知道bad end的觸發條件并确認了情況屬實後,最優解其實就是将所有人的好感度都維持在一個較低的狀态。但跟他這種不在乎人際關系也不需要朋友的人不一樣,那畢竟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重要的人——她口頭當然不會承認,但好感度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要下定決心疏遠、想辦法降低好感度,在情感上是件很困難的事。
和她刷别人好感時能自如地達成目的不同,她此刻正在努力地列舉一切能降低對方好感度的做法,猶豫不決,反複斟酌,還無中生有地給計劃創造出了很多困難,能非常明确地看出她的理智和情感正在對沖。
齊木楠雄對此沒有發表意見。
這畢竟是她的事情,他不好替她做決定。
而西條自然也無需他多言,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景吾那邊隻要繼續斷聯,不要見面就可以了。
中也其實有一點難辦。他是那種堅定到不會被他人影響的類型,她隻能從多個方面回避他。想要讓他讨厭她還真是有點難……中也到底讨厭什麼?似乎她做的很多事都不是他喜歡的,但他也從沒有因此讨厭過她。
相比之下,太宰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要折騰他是最容易的。
“我去東京的時候,就不聯系太宰了。”她對齊木楠雄說,“再加上之前因為預知夢而取消計劃的事,他估計以為我又在躲着他。然後我再找機會和織田作聊一下迹部,讓他幫忙轉述給太宰,他就會以為我……”把迹部看得比他重要。
她說着說着又蔫了。
西條喃喃自語道:“完了,他一定會生氣的。”
會變得非常非常生氣,她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哄好的那種。
齊木楠雄本來還在想‘啊,居然是先拿你開刀,雖然也有時運不濟的原因在,但這位太宰治還真是可憐’,然後就突然發現了華點。
……嗯?又?
什麼叫又在躲着他?
齊木楠雄覺得自己可能有沒吃到的劇情包,但他更知道她隻是為了說出來以堅定自己的決心,并非真的要和他探讨,此刻并不是适合開口的時機,所以他禮貌地保持了沉默。
隻是他沒幾分鐘就禮貌不下去了,在聽到某句飛快閃過的内容後,齊木楠雄眼神微變,擡眸看向了西條。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目光越過大半個房間,看着從窗戶灑落進來的幾縷月光。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西條溫聲開口。
“今天多謝你了,齊木君。我隻是有點累了。”
[…………]
“時候不早了,我們改天再見好嗎?”
[不好。]齊木楠雄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你當我沒聽見?]
西條沒說話,隻是轉過頭來,疲憊地看着他。
這樣的眼神看得齊木楠雄更不快了。
他幹脆利落地說:[我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行。]
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正常人都不會走掉的吧?
“……”
他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聽到任何心聲。
她在有意識地排空自己的大腦。
齊木楠雄慢慢地皺起眉:[那麼不喜歡的話,就不要做……這個世界還沒脆弱到你少做兩件讨厭的事就會毀滅的地步。]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她,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不行啊……不做不行吧?”
她哥哥會死的。
真是讨厭,就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嗎?
明明是有的吧?
[…………]
齊木楠雄被她極端到了。
他隻能說:[不會。]
西條恹恹地瞥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不會。]齊木楠雄再次重申,[有我在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