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大踏步走到卧室,輕輕擰開卧室門,沒有任何人的呼吸聲。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這是中原中也這幾天和藤原千紀相處中總結出的結論。
思及此處,中原中也搜尋了幾個角落都沒找到貓貓的蹤影,直到最後走到了酒窖入口。
不會吧……
“千紀,你在這裡嗎?”從門縫裡飄出來的紅酒醇厚的香味已然做出了回答。
“真是的,到二十歲了嗎?”中原中也捏了捏眉心,腦海中對小妻子那張臉蛋審慎地判斷着。
那張臉,說是高中生都有人信啊。
“千紀。”中原中也沿着一排紅酒架向更深處走去。
紅酒香味越來越濃,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有些許沉醉。
“中也……”是藤原千紀的聲音,少年正靠在角落裡,衣衫半露,手裡拎着一瓶柏圖斯,看樣子已經喝下去一半了。少年感受到光線變化,半眯起眼睛,努力辨認眼前的人。
中原中也蹲下身來,看着地上散落的酒瓶,心裡暗暗驚歎,這小鬼,居然有這麼好的酒量。
“中也!”少年顯然已經認出眼前人的身份,扶着牆面的手轉向抓住中原中也的肩膀,随後整個人都靠了上來。
中原中也聞着酒香,看着身側明顯是借酒消愁的酒鬼的紅成晚霞的耳朵,輕輕笑了:“怎麼喝這麼多,誰惹你不高興了嗎?”雖然是問句但是中原中也答案卻對答案了然于心。
還是吵他睡覺了吧……
少年眉頭緊鎖,就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又灌了一口酒,再張嘴時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中原中也察覺不對,慌忙将少年面相自己,為其拭淚,道歉道:“今天是我不好,原本答應陪你,但是失約了,可是那裡實在太危險了,不能帶你去的……”
“誰問這些了!”價格之昂貴能把眼珠子都瞪飛出來的昂貴柏圖斯被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扔了出去,清脆一聲響,成為一地垃圾。
少年抓住中原中也的衣領大聲質問“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一直不冷不熱的!”少年越說越委屈,原本的草稿也被抛在一邊,隻剩下純粹的情感宣洩與最真實的感受“明明就在我身旁,什麼都順着我,但是心就不在我這裡,就不在我這裡!”
貓貓原本打算在晚上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準備晚飯的時候還想着挑一瓶紅酒調節氣氛,可是挑酒時他想越難過,被切到的手指隐隐作痛,心下更是煩悶,即感覺九尾無望,又有一種被冷落的委屈感。
兩相作祟,就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忘憂酒,情感抒發,竟醉倒在酒窖裡。
地面又硬又冷,還孤身一貓。
中原中也在少年後背撫摸安撫的手一頓,錯愕地看着眼前醉醺醺的貓貓,沒想到往日裡沒心沒肺的小貓居然擁有如此敏銳的感覺。
他雖然事無巨細處處包容,但是始終惦記心中那處空蕩蕩的記憶,每當夜半注視着床上熟睡的少年,愁緒就會冒出來折磨他。
“我沒有讓他人幸福的資格。”一直埋藏在心裡的話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
在衆人的眼裡,中原中也從鐳缽街的羊之王到手握衆多走私線港口黑手黨幹部的重力使。
金錢,權利,地位……全部被握在手中。
但是中原中也偶爾卻會覺得失落,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他人的屍骨上,死亡的血腥總是藏在影子裡暗暗窺視他。
這種情緒在結婚失憶後愈演愈烈。
“我沒有和你相處的記憶”他輕聲回答,細細的聲音鑽入貓貓的耳中。
“我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不知道我們怎麼成為朋友,又是如何成為戀人。”所以他沒辦法去接觸跳躍着的燭火。因為他不知道蠟燭是怎樣點燃的。
“讓你不安了。”
“對不起。”
沒有任何狡辯與托詞,中原中也坦誠讓貓貓一下子從飄飄然落在了實地。
貓貓感受到懷裡的身軀微微顫抖,随後又安靜下來,似乎在等待他,這裡唯一的判官的審判。
“我沒有資格讓你幸福。”話音剛落,一個絲絨禮盒就從中原中也懷裡掉了下來,這裡面是一枚中原中也精心挑選的戒子。禮盒跌開,戒子在黑暗裡打了個圈,滴溜溜地流入黑暗的角落裡。
這是特意買回來用來哄家裡這隻貓的,可能……用不上了。
“不是的!”貓貓猛地抓住中原中也的雙臂,急切的注視着暗淡的钴藍色雙眸。
中原中也的答案對于一隻每天隻知道撒嬌賣癡的小貓咪來說過于沉重了,小小的腦容量很難消化一個成年人如此厚重的感情。
但本能的,貓貓不想讓眼前的人如此消極。
心思波動間貓貓的心似乎有什麼松動了一塊,一竄小小的火苗從裡面冒出。否定脫口而出。
“記憶這種東西隻要相處就會擁有,過去的記憶。”貓貓的聲音頓住,但是匮乏的經曆讓貓貓很難吐露出什麼爛漫的詞藻。
突然,他驚訝的發現一條尾巴自從中也道歉時莫名其妙地竄了出來,發着微光輕輕搖擺。
這條尾巴,是被中也召喚出來的嗎?
眼前這個人,有着意志力非常強大的願望。
藤原千紀神色一怔,眼簾阖上,再睜眼時,心中已經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