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問為什麼,為什麼!如果他不阻止,他是不是還要把手伸進他的褲子裡去摸摸他的腿?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終于,一層新的堅冰重新覆蓋在他的臉上,如同假面般完美無缺。
太宰治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裡閃過一絲玩味。他把玩着手裡柔嫩的手,從軟乎乎的掌心摸過纖長的手指,最後手指在他光滑的指甲上摩挲。尖利的指甲已經隐沒在手指中,如今的甲片圓潤有光澤,如同一顆顆珍珠嵌在指尖。
太宰治輕輕開口,眼睛盯着藤原千紀,語氣玩味:“你是問現在,還是剛才?”
藤原千紀抽回手,自己按了按手心。如果是可愛的粉嫩貓爪,他倒是可以理解這個人的行為,但是這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手掌,為什麼這個人按的這麼起勁。
奇怪,真是奇怪。
但是藤原千紀也沒有無視太宰治的發問向,他一邊打量自己的手掌,一邊頭也不擡的輕飄飄地回複太宰治:“你是怕我看着你吃飯嗎?”
是或者否,貓貓選擇or。
太宰治呼吸一滞,感覺自己保護好的世界邊緣搖搖欲墜。這隻貓馬上就要蠻不講理地把他與世隔絕的玻璃罩敲碎,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順便對他進行一番指指點點。
“至于剛剛?”藤原千紀拉長聲音,似乎思考了一下,短短幾秒就勾住了太宰治的心神。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他。就見到藤原千紀輕輕瞟了他一眼,如同蜻蜓點水的視線掃過水面,絲絲微弱的波瀾蕩漾開來。
“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呗。”藤原千紀滿不在乎地道。
他似乎對眼前的陌生人抱有十足的信任,讓他在陌生的環境裡就大咧咧地敞開肚皮,懶洋洋地玩着爪子。
明明是一副讓任何人都會心生親近的信任模樣,但是太宰治看着他這副大咧咧,毫無防備的樣子不僅沒有升起一絲榮幸或這滿足,反而他的心裡卻始終盤旋着一絲絲陰郁。
因為這份信任顯然是基于那個人的身上得來的,太宰治輕輕“啧”了一聲,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喜劇不形于色似乎已經完全遠離他了,如今的他喜怒哀樂皆表達在臉上,讓人完全能看出他的不快。
但是這隻貓呢?簡直是媚眼抛給瞎子看,他還在玩弄自己的爪子。
“太宰?”藤原千紀突然輕輕叫了他一聲。
“嗯?”
太宰治垂着眼看他,就見藤原千紀一臉神秘地湊到他面前,神秘兮兮地道:“你還記得我之前一直要和你說的秘密嗎?”
秘密?
太宰治附耳傾聽,顯然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模樣,事實也的确如同他表現的那樣,他對藤原千紀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哪怕是他和“自己”的秘密,他也十分期待。
他絲毫沒有産生任何對窺視那個“自己”秘密的罪惡感,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準備将這個秘密占為己有。反正得到了,現在就是他的了。
“你說。”
“就是……”藤原千紀的聲音愈發輕了,明明屋子裡隻有兩個人,但是他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太宰治更專注地傾聽,緻力于捕捉他每一絲聲音。
“要不我叫你治吧。”
出乎意料的話語讓太宰治頓時僵在了原地。見他這副樣子,藤原千紀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他得意的笑聲放肆地在他耳邊響起。而太宰治還維持着那個微微彎腰的可笑姿勢,很快真相就浮出水面。
從一開始,藤原千紀就認出他來了,但是這隻貓卻一直裝作沒有認出自己的糊塗樣子,因為他想玩弄自己。
的确,雖然太宰治頂着一張熟悉的臉,但是無論是身高體型還是面容的輕微變化,藤原千紀都看在眼中。擁有跨越時空能力的藤原千紀,很輕易地就勘破了平行世界,同位體,這個正确的答案。按常理來說,他是應該對陌生的太宰治抱有警惕的。
但是……
太宰治在藤原千紀哈哈大笑聲中直起了身子,周身蔓延出可怖的氣壓來。長年累月位居高位的氣質暴露無遺,這讓他如同一把鋒銳的寶劍,凜凜寒光讓人膽寒。
但是藤原千紀反而笑的更開心了,他揉着肚子,眼角濕潤:“哈哈哈,你還想吓我,哈哈哈。”
太宰治面無表情,冷漠發問:“你為什麼不怕我?”
沒有任何征兆被虜去一個陌生的時空,他為什麼不害怕?
為什麼對哪怕是一個陌生的同位體都可以如此信任?
還是因為他嗎。
思緒如同萬千小蟲,啃食他的心髒,傳來陣陣細密的疼痛。
他就這麼幸運?擁有萬千世界中獨一份的奇迹,甚至到愛屋及烏讓他享有這可憐的蔭蔽?
藤原千紀笑聲一頓,這下他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一絲不對勁了。他有些遲疑地湊了過去,看着這個如同雕像般的人,有些擔憂忐忑地道:“我隻是開個玩笑,你真的生氣了?”
藤原千紀觀察太宰治的面色,聲音不由地染上了一絲急切:“你不要生氣,治,哦不,系統……”
“你叫我什麼?”雕像突然開口,那隻暗淡的眸子驟然亮了起來,死死盯着藤原千紀。
“系統啊。”藤原千紀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由陰轉晴的太宰治,似乎是以為是因為稱呼的問題,太宰治才那麼生氣,他于是道:“我是想着你也會叫太宰治,才想着叫你治的,如果你不習慣,我就不這樣了……”
我是想着你也會叫太宰治……
不是你也是太宰治,才對你那麼親密,而是因為你是系統,我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敞開肚皮。
太宰治飛速弄清關竅,喜悅的潮水瞬間淹沒他,甜蜜地浸着他的身心。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藤原千紀,語速飛快打斷他的未盡之語:“不,就叫我治吧,我很喜歡。”
“治?”藤原千紀警惕地開口,同時偷偷觑太宰治的神色。
太宰治笑了起來,恰如破曉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整個人在漆黑的房間裡竟然顯示出幾分明媚。
“嗯,千紀。”
直達首領辦公室的電梯。
一席黑衣的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電梯不斷運行,不爽地“啧”了一聲,真是的,怎麼這麼長時間裡頭都沒有動靜。那條死青花魚,該不會真的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