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開始之前,先講兩件怪事。這第一件事呢,就是這世上那些看起來坑蒙拐騙的算命大師裡,說不定真有高人。
但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張煜是絕對不相信這些狗屁鬼神一說的。對于他小人家來說,怎麼逃過作業的壓迫,怎麼在鄰裡的小孩間當上大哥,才是天大的事。
至于鬼啊,神啊之類的,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吧。反正他這會兒是熱得慌呢,不隻是這會兒,他已經熱了快一周了。
張煜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裡鬼混了一遭,惹了一身風寒回來,先是噴嚏打了一周,鼻涕淌了一周。原以為是個小感冒,憑借他那不願打針不願吃藥,生生熬出來的驚人免疫力,他非常自信自己能扛過去。
但還得是老天長眼不是,偏偏就打了他的臉。身上的溫度一日是比一日高,三十九度都壓不住了,體溫計的那水銀柱子硬生生往四十度飙,燒了足足一周還不見好。
急得他外婆是直跳腳,老太太剛過了六十大壽,覺得正青春呢,精氣神倍兒好,天天約着老姐妹出去打牌跳廣場舞。
現在急的是牌也不打了,飯也吃不下了,整日就圍着這小外孫打轉。
診所也去了,點滴也打了,怎麼就不見好了呢。眼看着這小混蛋日漸迷糊起來,老太太心中也傷春悲秋起來,莫不是這小混蛋命就隻有這麼薄了?
他爹媽也都不管他,真要是沒挺過來,倒也沒什麼人傷心。
此時鄰居提醒她,看這孩子也不像體弱之人,長得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不該是個福薄之人,怕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魇住了。
若是真有小鬼捉弄,那麼人間的藥石郎中自然束手無策我,不如帶去瞧瞧“先生”。
所謂“先生”,指的并非是教書先生,自然也不是醫生,而是江湖術士,人稱“算命的”。
老太太心中一合計,對啊!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老哭,沒日沒夜地死命嚎,于是她便帶着去見過一次算命先生,那老先生施了些術法,孩子還真就不哭了。
如今也是沒了法子,隻好硬着頭皮試一試。老太太四處打聽,才求得當年那術士現在所居之處,偏恰好就在蓉城。
你說,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小外孫出生在鄉下老家,那術士恰好遊曆到那兒。十年過去了,老術士不僅沒死,而且剛好又住在了蓉城。
這麼湊巧的事,看來是老天也覺得這孩子命不該絕啊。張煜雖然平日裡是混蛋了點,但好歹有張嘴吃她的飯,也有個人逗她開心,惹她心煩。
嘴上說着嫌棄,其實心裡萬般牽挂。也不知道這孩子的爸媽怎麼舍得的,就這麼對這小混蛋不管不顧。
真是作孽啊,她這老婆子還得背這個小孩子四處尋醫問藥,幾經折騰下來,她那把老骨頭都又往裡縮了不少。
老太太都要懷疑是自己把這小混蛋喂得太好了,才十歲就有這麼個高個子,現在還得自己親自背着去看病,活受罪啊!
還好老太太常年叱咤廣場、牌場,也是認識了不少老太爺,就算六十了,她也還自诩一枝花,收下了不少老太爺做迷弟。
這不,去找那江湖術士的路上就遇上了他的迷弟老鄧,她記不清名字了,隻覺得眼熟。
對方見這情形,二話不說就将張煜背在了自己身上。老太太三言兩語給老鄧說了情況,老頭點點頭,撒腿就跑。
還得是廣場舞鍛煉人,老當益壯的鄧老太爺背起張煜就往馬路邊跑,攔了一輛出租車,火急火燎地就趕往了蓉城市郊。
出租車停在了一個小河邊,此時天色已黑,四周靜悄悄的,一邊的居民宅裡不時傳來犬吠聲。三人下了車,司機就馬不停蹄地開走了,一騎絕塵。
老太太環視四周,也難怪司機跑得這麼快了。這地方偏的,恐怕讓司機以為他二人是詐騙組織的拖兒,要麼就是趁機搶劫殺人的主。
老太太也不管那麼多了,隻是歎了一聲,說:“哎媽呀,這地方,不愧是高人呐,住的地方都那麼——别具一格”
老鄧也有些發怵,但他要在老太太面前表現出英勇無畏的樣子,隻好強裝鎮定,說:“他們這種世外高人住的地方,肯定是不同我們一般的凡人嘛。春蘭啊,你别怕,我護着你!”
老鄧鼓足了那為數不多的勇氣,才說出這番話來。裴春蘭并沒有如他所願,誇贊之後依偎在他肩上。
隻見裴春蘭大跨步地順着河邊走了下去,她一邊打量着河邊的居民房,一邊吆喝着讓他快點。
也不怪老鄧一把年紀了還恬不知恥地玩起了當代小年輕那套,戀愛腦滿大街的晃,也沒有誰規定六旬老漢就不準長戀愛腦了?
哼!沒有!
老鄧一邊憤憤地在心中想,一邊背着小張煜跟着裴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