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煜:“這是……”
“田家先祖——田仕蓉。”曾教授說。
文琴走過來說:“這是田家第一任端公,時間大概已經有兩千年了,碑是五百年前田家舉家遷徙之後才立的。墳也是他們自家後人給修在屋裡的,幹端公的總有些邪乎的說法,按照碑文所說,大抵是‘保家’一類的原因吧。”
羅文幾個面面相觑,對于“端公”這個字眼十分感興趣,昨天夜裡就已經有人在群聊裡提起過。
張煜點頭,其實心思已經飄了,這是他自從恢複部分記憶後第一次聽人提起“端公”。幾千年前那個叫“端”的紅衣小孩仿佛就在眼前,刀光血影中,他小小的身體在大江大河中顯得弱不禁風。
“端?什麼破名字,換一個換一個——”
“就叫‘禧’!”
“鴻禧不斷,平安康泰——”
“那你叫什麼?”
……
曾教授繼續說:“那幾個小朋友說你們在那邊遇到雙面人了?那邊可是從前的地主老宅?”
張煜這才回過神來,點頭,說:“不錯。你們知道雙面人的來由了?”
曾教授給文琴打了個眼神,後者就戴上了手套,去一邊,捧出了一個骷髅頭。正面給張煜看了看,随後又小心翼翼地轉了個方向,隻見背面也是一張臉。
骷髅頭出現的刹那,羅文他們發出了一聲聲驚呼,更别說看到兩面都是臉,每一個空洞都仿佛在慢慢長大,要把他們給聲吞下去。
“你們……上來就開棺啊?”
文琴俏皮的臉從骷髅頭後面偏出來,笑起來春風滿面:“不是喲,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是這個老祖宗早就已經被曝屍院中了。”
“曝屍?”張煜看着那頭顱,心想也無可厚非,骨頭都已經發黑發黃,就差長草了。
“沒錯,”文琴點點頭,笑了笑,說,“而且韓家每隔一個月都有人回來打掃老宅、祭拜法器,所以自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老祖宗被這樣對待,唯一可以解釋的是,這是他們自家後人幹的。”
“你是說後人大逆不道到了這種地步,把家裡尊了兩千年的老祖宗的屍骨從墳裡扔了出來,”張煜又覺得不對,說,“不對啊,兩千多年了,骨頭早應該變成渣了,這怎麼還是完好的?”
文琴使勁地點頭,語氣誇張地認可了張煜:“是的啊!這确實很有意思,而且我覺得如果不是田家後人把這位老祖宗的骨頭從墳裡拖出來了,他的屍骨應該保存得更好!”
“所以田家老祖宗就是畸形雙面人?那跟我們在韓家老宅看見的雙面女鬼有什麼關系?”
文琴臉色一變,低頭,裝出一幅嚴肅的表情,說:“詛咒——”
此話一出,羅文他們幾個都打了個寒戰。
張煜覺得有意思:“怎麼說?”
“來,你來看,”文琴總墳頭上拿起了一個速寫本,往前翻了幾頁,張煜看到翻過的那幾頁畫的全是骨頭,看來他們對着那一堆屍骨已經看了很久了,“這個,是田家老宅的鳥瞰圖。”
張煜一邊接過來,一邊問:“你們上哪兒去鳥瞰的?”
“無人機啊!”
速寫畫的相當不錯,張煜不懂藝術,但他一打眼就能看明白這畫的内容。整個老宅的格局頓時就呈現在了他面前,一屋一廊,一山一水,仿佛都有當年顯赫輝煌時的影子。
文琴:“看出什麼沒有?”
張煜:“看出來了。”
“什麼?”
“大,奢華,真他娘的有錢!”
這次不說文琴,就連孫凡舒都翻了一個白眼。幾個小孩探頭過來,都想看看,羅文一眼就又看出來了:“艮卦!”
“答對了!”文琴手指一豎,又問,“如果放在先天八卦裡呢?”
“西北方!”
“bingo!”文琴叉腰,“清泉鄉的西北方是什麼?”
這下羅文答不出來了,但孫凡舒早先就已經看過清泉的地圖了,過了一遍眼,就差不多記下來了。她說:“是茶馬集市。”
文琴:“厲害!如果說田家宅子的布局暗藏了一個指向茶馬集市卦象,那麼田家老祖宗想表達什麼呢?”
“難道是給後人留下的信息?”
阿智雖然人莽,想問題也簡單粗暴,但這樣的直腸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孫凡舒還在思考其中深意時,阿智就問:“不對啊,這什麼狗屁艮卦擺的有些刁鑽了吧,如果不是用無人機,後人上哪兒去注意到這個卦象?”
孫凡舒一愣,顯然很認同,當即就開始擡頭四處張望。
但她發現,張煜其實早就已經盯着一個方向看了許久了,那是一座山,跟周邊群山無異。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正對着田家老宅,并且不算太高太險,并且山上樹木不至于太多,遮擋視線。
所以若是站在那方的山上,的确可以很清晰地俯視田宅的全貌。
孫凡舒搖頭晃腦地在幾個小孩兒中間走來走去,繼續滔滔不絕:“在幾十年前,如果要看到這個藏在宅子裡的艮卦,就得登上那一座山。誰登呢?誰登上去才會有意仔細打量田家宅子呢?誰看到了宅子會想到艮卦呢?”
孫凡舒:“這個村子地處偏遠,當年的老百姓文化水平不高。那山是野山,沒有田地,但說不準有野路,但不論是上山種地的還是走野路翻山去探親的,多半都不會留意百米外的宅子的形狀。”
小王:“而且我好像還聽說百姓都挺害怕端公的,應該也不會有那個膽子吧?”
羅文:“精通五行八卦之術的,那不就隻有端公了嗎?這就是為田家後人留的啊。”
孫凡舒繼續提問:“那老祖宗們憑什麼認為後人就一定會登上那座山呢?”
孫凡舒:“有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