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煜：“你說什麼？！”

袁禧對着他的目光，緩緩地說：“因為——神族欲破壞六道輪回，獨享天道——”

倏地遠處一朵金蓮降臨人間，陡然沖到二人面前——是蓬萊仙尊。

張煜立刻就擋在了袁禧面前。

仙尊瞪着袁禧，怒斥：“黃口小兒，休得胡言！”

接着他又抓住張煜的手腕，說：“走，現在就跟我走——東西拿到了，其餘事情就再不用多管了。”

張煜掙脫，說：“老東西，我說要跟你走了嗎？”

仙尊怒目，白胡子幾乎要沖天飛了。

“你這逆徒，為何如此不識好歹！你還要為師怎樣？要為師跪下來求你嗎？”仙尊雙手一攤，無奈道，“人間的閑事你管的夠多了，為師知道你心懷天下蒼生，可是主持大義不是讓你這麼主持的——你還年輕，先跟為師回去，好啊，聽話，走——”

張煜卻是一笑，低頭看了看袁禧，後者也在盯着自己，似乎在等着張煜的反應。

“我可算是反應過來了——為什麼大桃木這聯通人鬼兩界的神木有一絲我的神魂，那不就是我自己放進去的嗎？”張煜眯着眼，狠狠地說，“當年算計禧下地獄，不正好引我下去，親自為大桃木護法嗎？”

“别說了——”

張煜：“這麼說來，現在幽冥動蕩、地獄崩塌，還有我的一份功勞。是我親眼看着大桃木一點一點刺破大封的，也是我親自在樹下守了八百年……”

仙尊歎氣皺眉，說：“你還要怎樣！他們要拉你下水，你還要上趕着往裡跳嗎？為師原本以為你比你兄長要機靈，沒想到也是蠢貨！”

“蠢貨？哈哈哈哈……尊長未免有些高看我了吧，我不過一介小仙，怎麼配得上讓天神親自拉我下水，他們不嫌我這身肉太嫩，炖湯沒有營養就不錯了。”

說話間，張煜就把袁禧扶了起來，接着擡頭，對着漫天大雨說；“不過承蒙上界各位神君擡愛，既然下水了，那就一定陪你們玩個夠！”

話音一落，他攬住袁禧的手就更緊了些，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留一個白發老頭在那兒空悲切——

蓬萊仙尊拳頭一握，甩甩袖子，就隻見整個地面嘩啦啦地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碎石狂飛間塵土漫天，雨水順流而下，在裂縫兩邊挂起兩張巨大的水簾。

他迅速地念了個口訣，就徑直追了下去。一聲振聾發聩、中氣十足的“逆徒”沖破幽冥。

張煜一把攬着袁禧的腰，帶他穿梭向下，直破幽冥。人鬼大封在他面前形同虛設，一路暢通無阻。

二人落地後，袁禧踉跄幾下，險些跌倒。

張煜隻好将他穩穩攙扶着，帶着他走。

沉默許久後，袁禧說：“其實你應該跟着仙尊……”

話還沒說完，張煜就打斷了：“别說那些屁話。我走了，人間這麼大一個爛攤子誰來收拾？天界那些貪心不足的誰來收拾？還有你，你這麼讓我不放心，我舍得丢下你嗎？”

又是一段沉默。

“别管我了，要不是因為我……大桃木也不至于釀成如此大錯的。”

張煜想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嘶……袁大官人，我倆都已經拜過堂成過親了，不用再跟我玩這套欲擒故縱的把戲，說話不用這麼茶裡茶氣的。”

“什麼？”袁禧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臉上一下就染了一層绯紅了，“我沒跟你開玩笑——老沒個正形。”

張煜一笑，說：“也是……我估計老了也每個正形。”

原本認真攙着袁禧走路的手也變得不老實了，順着他的手臂就摸到了腰上，還頗有種要繼續向下探索的趨勢。

袁禧猛地一抖，就一把制止了他的動作。他越這樣，某人就越興奮，另一隻手也開始在他身上自由活動。

“張煜！”

張煜悶哼一聲，聲音順着滾燙的鼻息一同鑽進袁禧的耳朵裡。

“現在怎麼不叫主人了？也不叫殿下了……啧，好生委屈——官人變心了……”

袁禧無語，一把抓住他的手，卻不曾想這動作一下牽動了傷口，疼得“嘶”一聲就叫了出來。

張煜連忙停下，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的傷口仍舊沒有愈合，而且他整個人的臉色也更加蒼白憔悴了。

“這是怎麼回事？”

張煜方才一路上一直在給袁禧輸入神力，幫他療傷，就算是蓬萊仙尊拿金蓮戳的傷口也得好了吧——可怎麼到他身上就不見效呢？

袁禧擋住了他那想繼續為他渡神力的手，氣若遊絲地說：“沒用的……”

“什麼沒用？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堂堂一個鬼仙，讓那火龍一捅就不行了？你這是在質疑我的神力？”張煜着急了，又繼續渡神力。

源源不斷地力量湧向袁禧這副冰冷的軀殼，短暫的溫存之後，又被一灘死水般的冷給吞沒，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張煜摸不着頭腦，隻是不停地擡掌，不停地渡神力，不停地重複：“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他猛地擡頭，撞見袁禧那雙灼熱的眸子，對方的目光似是不忍，又似是心疼。

“你那是什麼眼神？”

張煜見過他決絕的眼神、無情的眼神、冷漠的、眷戀的、懵懂的、痛苦的……唯獨沒有這樣複雜的。

袁禧欲開口，張煜一下猛地撲上去，吻住了他的嘴。

起初張煜隻是微微含住了他的雙唇，在那柔軟觸感的引領下，他繼續深入。接着就是肆無忌憚地攻城略地，與他的舌尖在狹小熾熱的空間内糾纏。他感受到了對方的回應，于是更加急切地掠奪。

他一手扶住袁禧的肩膀，一手握住他的手，将他禁锢在方寸間。二人纏綿良久，暴風雨般的吻攜帶着兩人的體溫，和袁禧身上那經年的風雪氣。

神力仍在源源不斷地送向袁禧體内。滾燙的舌尖微微顫抖，彼此的喘息像是一碗緻命的毒藥，他們捧着飲下，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