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在中間的男生其實比那些混混都高,靠着路燈,站姿頗為随意。額前垂落的碎發微長,看不清臉,肩上挎着一個黑色帆布包。
但沈隋玉隻掃了他一眼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帶頭的陳鑫身上。一路走近那盞路燈,太陽穴跳得愈發起勁。大腦就像一台散熱功能不行的機器在嗡嗡直響。
“喂,小子,沒聽見我說話啊?沒錢就把你的電腦交出來!”
陳鑫在這蹲了好些天了,可算逮着一個獨來獨往好下手,既不像有什麼背景的又絕對不會窮的大魚。
他伸手拽對方的背包帶子,胳膊忽然被一股力道狠狠揮開,沈隋玉插進包圍圈擋在了男生身前。
“滾。”薄薄的眼皮向下一壓,他嗓音冰冷,“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誰允許你們在這撒野?”
陳鑫被他的氣勢唬住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可眼珠子一轉打量起沈隋玉瘦高的身形,軒然霞舉的臉上還泛着酒意的微醺,說是惹人垂涎都不為過。
更何況他們這有六個人呢。
眼底浮現出狠戾和譏诮,還有一絲尋覓到獵物的興奮,陳鑫一揮手:“居然還有送上門的蠢貨。兄弟們今天發了,給我上!!!”
話音未落,沈隋玉一拳率先砸了過去,骨骼撞擊皮肉發出沉悶的聲響,聽着就叫人牙酸。
“操!”陳鑫被砸得連連後退,嘴裡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扭曲着滿臉橫肉朝沈隋玉兇惡地撲了過來。
“阿玉!卧槽——!!!”
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嗓音,沈隋玉觸電一般,條件反射回頭。
蔣征眼睜睜看着那人張牙舞爪地朝沈隋玉背後撲,臉色驟變,拔腿飛快往他身邊沖。
“砰。”
一條長腿從身後狠踹了過來,陳鑫連沈隋玉的衣角都沒挨着,臉朝下趴在了旁邊的地上。
同時,蔣征趕過來把青年攔在了身後。扭過頭,他對上了一雙漆黑幽深隐含戾氣的眼眸,愣了一愣。
這人好像是……?
沒時間給他反應,沈隋玉盯着地上的陳鑫見他還要爬起來,掙開蔣征的手,一腳又把他踩翻。
“我□□%&*!”知道打不過,陳鑫滿嘴污穢地叫罵起來。
蔣征摟着沈隋玉的腰又把他抓回來,彎腰揪住陳鑫的衣領,胳膊肌肉繃緊,硬生生把人拎了起來:“睜大你的狗眼!認不認得老子是誰?!”
陳鑫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瞳孔聚焦,臉上湧上驚懼之色:
“蔣,蔣少爺……”
“連老子的人都敢欺負,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蔣征掄起胳膊還想給他一拳,這下反倒被沈隋玉制止了。
不要讓他們有交集。
沈隋玉想着,把陳鑫的領子從蔣征手中拽出來,揚手往外一推:“滾蛋。滾得越遠越好。否則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陳鑫連聲稱是,拔腿就跑。
沈隋玉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些許,然後意識到一個問題。
嗯?對面不是六個人嗎,另外五個呢。
沈隋玉扭頭,那幾個家夥竟也東倒西歪躺倒在地,狼狽不堪地爬起來要跑。面上的神情比陳鑫還要驚恐,像瞧見了什麼怪物。
“你沒事吧阿玉?我靠吓老子一跳!你和人打什麼架啊?”蔣征擋住了沈隋玉探究的視線,一把拉過他的手,掏出濕巾擦拭幹淨。
路燈映照下的手指像瑩白易碎的玉,指節附近果然漲出了撞擊産生的血色,蔣征氣得跳腳。
“那些畜生找你麻煩你就報老子名号啊!誰TM還敢動你!你自己逞什麼能!知不知道你的手有多寶貴!”
——“阿玉,你将來是要做主刀醫師的,一定要保護好你的手。”
——“我糙點就糙點呗,我皮糙肉厚牙口還不好,等着以後吃沈醫生軟飯嘿嘿。”
——“阿玉,阿玉你對自己好一點行不行,我求求你了,沒有什麼比你的前途更重要!”
……
大腦内翻江倒海,神經像被擰緊的海綿,疼痛窒悶,擠出細碎如沙礫的記憶。
“你過來幹什麼?”沈隋玉抽回了手,摸了摸右側腕骨。眼前的鏡片很清晰,人影卻不知為何有些模糊。
他盯着蔣征,語氣很輕很冷,一字一頓:“你的手就不重要了麼?”
蔣征被他這副模樣震住,愣了一拍才反駁:“我不是擔心你嗎?!就你那酒量我能不知道?自己都喝多了還送人回宿舍,給你打電話還不接!”
他哪能猜到沈隋玉心裡在想什麼,一番好意好意碰了釘子,氣呼呼地和他吵架。
沈隋玉頭疼,不想理他。他視線轉了一圈,總算注意到了在場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