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
自從母親去世後,蔣征和家裡的關系就很不好,家裡人都很不支持他學音樂,所以不會有任何親人來看他的演出。
之後他在生日宴會上和蔣父鬧翻,也有好不容易取得的成就被鄙夷看輕的緣故。
凝神思索片刻,沈隋玉腳步一轉走向了後台。
與此同時,蔣征的休息室門口,助理站在門口一臉慌張地打電話,磕磕巴巴地彙報“琴弦被惡意剪斷了”。
——蔣征正在和其他有名的音樂家見面交談,一時間無法脫身。
等他狂奔回來,沖進休息室火急火燎地打開側躺在牆邊的大提琴盒,卻發現他的寶貝完完整整地躺在裡面。
“你瞎嚷嚷什麼?!這不是好好的嗎?”蔣征一巴掌拍在助理後腦勺上。
助理瞪大了眼睛。
“卧槽!不可能啊?!”
蔣征翻了個白眼,再次校音檢查了一遍,方才安下心守在旁邊。摸出手機給沈隋玉打了一通電話,仍舊無人接聽。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意識到是做了定型的,又匆匆扒拉順。
沈隋玉從休息室外最後瞥了一眼,不聲不響地走到了觀衆席最後面,坐在了一個體型高壯的男士後方。
他垂眸看了一眼滲着血珠的虎口,眼底閃過一絲慶幸。
技能點透支了,而且隻夠兌換新的琴弦,纏弦得他自己來。饒是他手足夠靈巧,把琴弦纏得和原本無二緻,還是不小心被斷裂的琴弦崩傷了。
但是幸好他來了。
這是一場規格非常高的古典音樂會,除了蔣征基本都是小有名氣的音樂家,蔣征出場在前幾個。
沈隋玉看見他登台後往前排某個特意留好的空位瞟了好幾眼,然後那張臉就一點藏不住事地黑了下來。
好在業務能力夠硬。
一首炫技的帕格尼尼随想曲24号本就難,用大提琴演奏更是難上一層。蔣征拉得幹淨有力,手腕随着旋律的變化在琴弦上快速揉撥,年輕的身體震顫甩動,原本整齊的發都甩亂了幾绺,在場的聽衆無不被這份激情震撼。
以至于下一首和鋼琴合奏的《天鵝》響起,還沒能從那風暴中回神,就轉瞬墜入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中。
大提琴低沉綿長的音色如同引頸展翅的白天鵝,高貴而優雅,孤獨地在鏡子般的湖面上滑行。
音樂飄揚整個會場,空氣裡仿佛彌散着碎金一般的塵埃。明明是一片澄澈美好如童話的畫面,卻不知為何觸及了人内心最深處的悲傷,甚至情不自禁落下眼淚。
兩曲結束,直到蔣征鞠躬退場,台下才延遲爆發出真心實意的掌聲。
沈隋玉沉默地在位置上坐了許久。
半晌後才撐了一下扶手,起身想要離開。
然後又猛地坐了下來。
天!這祖宗在幹什麼?!
——走道的最前面,脫掉了演出服的蔣征叉着個腰,兇神惡煞地往觀衆席瞅!
他!不!信!阿!玉!沒!來!
蔣大少爺命令兩個保镖守住了後門,一排一排親自檢查。
沈隋玉要裂開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他腦海裡再次響得像個警笛。
幫迪也沒辦法。
技能點沒了。
幫迪:“宿主,你往左邊看。”
左邊?
幫迪一說,沈隋玉跟着就一扭頭——
那張鋒利俊美到極緻的臉就這麼印入了眼簾。
男生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好似一尊寒冰鑄成的雕塑。
“你怎麼在這?”沈隋玉驚道。
男生聽到這聲,偏過頭慢悠悠掃了他一眼,薄唇纡尊降貴地動了動:“你誰?”
幫迪:“宿主。他在裝逼,他剛才看了你好幾次。”
沈隋玉:“……”
裝就裝吧。
他扶了扶黑框眼鏡,特意壓了一下嗓音,好聲好氣地請求:“你好,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眉梢略微挑了一下,男生的臉卻重新轉了回去。
“呵。”他甚至冷笑了一聲,“不幫。”
沈隋玉被這聲笑得頭皮發麻,又氣又急又無奈。
餘光裡蔣征已經了走到觀衆席後半段,他頓時顧不上什麼禮貌不禮貌,伸手一拽男生的領口,用力扯到了自己面前。
男生肩膀很寬,這樣覆過來遮擋了絕大部分光線,他眼底瞬間隻剩下對方那雙漂亮的鳳眸——原本狹長的眸子放大,瞳孔收縮,連銳利的眸光都完全凝滞了。
沈隋玉心口莫名泛上不忍。索性閉上了雙眼。
手指從男生的胸前滑進了他的外套,隔着T恤布料圈緊了對方勁瘦的腰,讓他盡量貼着自己。
臉頰也微微一擡——兩人的唇瓣隔着口罩,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