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隋玉面無表情地别開視線。
蔣征臉一黑,惡狠狠地喝幹淨了杯子裡的酒。
把替父母準備的禮物交給管家,沈隋玉準備找個安靜的位置呆着,視線掃了一圈,在角落裡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所有來賓裡都尤其年輕的男生靠在牆邊,身着正裝的樣子很陌生,沈隋玉盯着瞧了好一會兒。
一位高挑優雅的女子走到了他身邊,端着酒杯主動和他交談。
沈隋玉認出來了,是蔣征的表姐,蔣征媽媽的侄女,曾沐——她目前在蔣父手下工作,很有希望成為集團未來CEO。
沈隋玉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她。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腳向兩人走了過去。男生很快瞥見了他,原本懶散的身姿微微站直,面色陡然一冷。
啧。他現在真是到哪都不受歡迎啊。
“喂!你是沈拓的兒子?”
沈隋玉沒走兩步,肩膀被人從身後粗魯地抓住了。
回頭,他看見一位四十歲左右西裝革履的男士,赤紅的面龐帶着醉意,大概是剛看過沈隋玉在管家那登記的名冊。
“沈拓”是他這個世界裡身為胸外科醫學界泰鬥的父親,同時也是他現實中親生父親的名字。
“我是。”即便從未見過面,沈隋玉對此也坦然承認,“請問您……”
一杯紅酒猛地潑到了他臉上。
“自己的兒子倒是養得很好,我兒子呢?!讓你爸那個殺人犯還我兒子的命!”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沈隋玉沒來得及躲開,臉上身上被潑得都是紅酒,眼鏡鏡片前模糊一片。
男人攥住他的衣領還想動手,一人飛快跨步過來,“砰”地撞開那醉醺醺的人,把他擋在身後。
“你TM幹什麼?!”
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了這邊。夾雜着竊竊私語。
沈隋玉聽到了蔣征怒不可遏的聲音,瞧見他高高舉起的拳頭,趕緊伸手按住。
蔣征狠狠咬牙。
知道場合不适合,他改成把人往外用力一推:“哪來的醉鬼敢來這裡鬧事,滾出去!永遠别進蔣家的門!”
沈隋玉卻從他身後站了出來。大腦飛快浏覽信息,纖薄的眼皮下眼珠在輕微顫抖。
“劉患者的家屬是嗎?”擦幹淨鏡片上的酒漬,他重新戴上,目光毫不退讓地直視過去,“上半年我父親對您的兒子進行了心髒移植手術,手術是成功的,最終去世的病因是排異反應導緻的其他病症。”
“狗屁!就是你爸水平太差!我兒子手術後一個月就沒了!庸醫!殺人犯!”
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都不是普通人,男人敢找沈隋玉麻煩就是當他隻不過是醫生之子,放他們這些企業家眼裡根本不夠看。剛剛蔣征站出來的時候他慌了一下,這會兒聽到沈隋玉的“狡辯”,酒精再一次侵蝕了理智。
蔣家的保镖在蔣征的示意下趕了過來,但沈隋玉紋絲不動,神色語氣都比平時冷肅數倍,長身玉立站在大廳中央,分外奪目。
沈隋玉脾氣很好,但身為醫生的“父母”毫無疑問是他心底的逆鱗。
“病人出現心力衰竭二期臨床症狀的時候還帶他出席酒會,甚至私底下給他吸二手煙,加劇病情的惡化。這些,也要怪罪到我父親身上嗎?”
“擴張型心肌病至今沒有有效的痊愈手段,我父親每救治一個病人都是在創造奇迹。如果您覺得程序不合規,可以找到相關部門申訴,如果隻是單純洩憤,私下找我也可以。但如果污蔑我父親是殺人犯——”
他略微提高了音量:“請您立刻道歉,否則我會将今天的一切提交警察局。”
偌大的蔣家大廳鴉雀無聲,包括蔣征。他太了解沈隋玉了,深知此人一旦動了真怒,下了決心,那天塌下來都不可能動搖。
男人臉漲成了豬肝色,瞪着青年又怒又懼又恨,壯實的身軀狼狽固執地抖動着。
“劉總。”
蔣家另一個管事人曾沐見狀,笑着走過來圓場。今天是蔣父的生日,她不想事情鬧得太難看,“劉總,要不這樣吧……”
“道歉。”
一道清冽磁性的聲音不由分說打斷了她。
男生拿着手機,屏幕朝外。簡簡單單一句話,讓男人臉色瞬間煞白——“否則這段視頻會出現在你公司的官網。”
他另一隻手抄着口袋,姿态随意,相貌卻極其出衆拔群,高大的身材無形中帶來恐怖的壓迫感,在這片區域罩下陰影。
蔣征好奇往手機屏幕上瞟了一眼,咋呼開了:“不是吧朋友,你黑了我家監控?!牛逼啊!”
曾沐:“……”這種話不要說出來啊蠢蛋。
男人隻得硬着頭皮道歉,落荒而逃。
曾沐安撫了其他賓客,等到大家的交流恢複了常态,然後才回到這三位年輕帥哥身邊,目光好奇地來回打轉。
風暴中心的沈家公子沉默不語,低着頭擦眼鏡。蔣征抱着胳膊一副拽樣,實則在用眼角偷瞄旁邊的人。至于最後一個,皺眉盯着沈家公子沾滿酒漬的衣領和下巴,看起來很不爽。
“小征,帶你的朋友去換衣服吧。”曾沐善解人意道。
蔣征冷冷哼了一聲:“誰和他是朋友,他光着又關我屁事。”
“……”曾沐:剛才少爺您那瘋狗樣是沒人看到還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