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迪的思路被他帶偏了,疑惑道:“你怎麼知道後來走散了?”
他習慣性地摩挲着右手腕處光滑的皮膚,手指順勢覆上胸口,沈隋玉側過頭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
“因為我想起他的時候,這裡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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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震蕩需要靜養,沈隋玉沒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一個人影坐在他的床頭,撫摸着他的臉,一聲不吭地盯着他。
“歡辭?”剛睡醒的嗓音微微沙啞,沈隋玉發現他對這種毛骨悚然已經有點習慣了。
且疲于應對。
“為什麼。”對方的嗓音比他更啞,透着詭異的溫柔與平和,“學長為什麼要為了他受傷?你就那麼在乎他?”
他的手指很涼,貼着沈隋玉的臉頰像某種細長的爬行動物,似乎在尋找一個縫隙鑽進他的血肉深處。
沈隋玉心頭彌散上淡淡的失望和無奈,歎了口氣,對他撒謊:“我以為……是那些混混給你灌的啞藥。”
房間陡然安靜下來。
沈隋玉聽到了林歡辭沉重的一呼一吸,和嘶啞崩潰的哭腔。
“别哭。”他撐着床坐起來,“你把燈打開,我有話和你說。”
林歡辭去開了燈,幾乎以跪姿趴在了他的床邊:
“學長,你是不是怪我去了爸爸的生日宴會?我本來不想去的,可是……不去我就永遠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你很介意這個身份?”沈隋玉問。
林歡辭仰頭看他,眸光濕潤:“我怕你介意。”
“我怎麼會介意。做那種人的兒子有什麼好?你也看到他對我什麼态度了。你就是你,比‘蔣總的兒子’讨喜得多。”
他沒戴眼鏡,弧度勾人的桃花眼垂落下來,像俯首的神像。
林歡辭着了魔,盯着他喃喃道:“好。那我不要他做父親了。”
嗯?這麼爽快?
沈隋玉想起曾沐和他說過的林歡辭背地裡的籌謀,有點不信:“那……阿姨會不會不開心?”
“無所謂。這本來就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的語氣依舊很漠然,甚至帶上了一絲冷,眼裡除了病床上的人什麼都看不到。
沈隋玉眯着近視眼打量他一番,感覺琢磨不透,隻得繼續道:
“我考慮過了。你唱歌這麼好,以後肯定能成為大明星。私生子的身份不利于你的發展——如果你和阿姨都願意,我會拜托曾沐曾小姐給你安排一個合适的身份,不會像現在這樣受人诟病。”
林歡辭癡癡的:“我更想做你的狗。”
沈隋玉:“……”
他當沒聽見,清了清嗓子又道:“蔣征之前那場音樂會表現得很不錯,收到了國外好幾所音樂學院的offer,我猜他應該會去的。”
這番話說完,林歡辭的呼吸一滞,眼神總算有了波瀾。
“蔣征是我的發小,我的好朋友,和戀人是截然不同的關系。”沈隋玉的嗓音舒緩而誠懇,“你可以理解嗎?”
林歡辭沉默了一會兒,抿了抿唇:“……嗯。”
他當然可以。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可能理解不了?
朋友而已,同學而已,病人而已。
滴滴。【劇情進度99%】
沈隋玉心中一松,他知道無論對方心裡如何想,表面上這關是過去了。
他起身想去趟衛生間,眼鏡戴上,伸腳去夠拖鞋,林歡辭膝蓋一挪撈住了他的左腳。
沈隋玉吓了一跳,差點踹到對方。
“學長。”摩挲着掌心白皙清瘦骨骼優美的足,林歡辭擡頭,“你真的不怪我嗎?”
終于清晰地看清了對方的眼眸,那雙眼中深藏着濃濃的恐懼和不安,沈隋玉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他不點破,隻緩緩搖了搖頭。
沒那個必要了。
濕熱的呼吸印在他的腳踝處,如接吻般纏綿悱恻。
林歡辭的嗓音像幹涸枯竭的土壤,用盡最後的營養綻放出一句深深紮進心底的話:“我真的好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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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隋玉走進洗手間,飛快鎖上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有點累。
而林歡辭還想要留下來陪房,他該怎麼拒絕呢?
“強硬點會被懲罰嗎?”他有氣無力地問。
腦海中,幫迪抖了抖耳朵,坐得很端正。
“怎麼了?”
幫迪:“宿主你回頭。”
“?”
蔣征給他安排的是有獨立衛浴的VIP病房,大半夜的,這話屬實有點吓人。
沈隋玉微微一僵,正要動作——一條結實勁瘦的胳膊從他腰後摟了過來,帶着他轉身,他擡手向後一頂,男生悶聲吃了這一記,另一隻手掩住了他要說話的唇。
“噓。”
年輕俊美的面容出現在咫尺的距離,斜長的劍眉因疼痛微擰,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如墨玉,如頑石,湧動着他看不懂的情緒。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沈隋玉拉下他的手腕,驚訝過度失了聲,幾乎是用口型質問。
周翊珩低頭,在他唇角輕輕一蹭,嗓音低沉似有若無,沈隋玉耳畔卻猶如擂鼓重擊——
“來做哥哥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