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唐順着她的手往上看,是一張帶着一朵瑪格麗特小花的便利貼,确實,整面牆都是純色紙,隻有那一張是帶花的。
姜唐搖搖頭,“這兒沒有。”
路疏籬點點頭,“好吧。你來這寫過嗎?”
姜唐有些愣,但又迅速搖搖頭,“沒有。”
“好吧。”
“您的奶茶。”姜唐接過袋子,轉過頭叫叫路疏籬,“走了。”
路疏籬還盯着那張紙,聽見姜唐叫自己趕緊跟上,“來了。”
一張瑪格麗特花的紙上寫:在一起吧?
在紙的旁邊并列排着另一張紙,那張純灰色的紙上寫:等等我。
灰色紙上有署名,沒有字,隻有一個L。
路疏籬跟上姜唐,兩個人好不容易混進華錦裡。華錦裡有片小花園,本來是情侶們的天堂,就連路疏籬談戀愛也是在這裡,最近天冷了,這也沒多少人了。
這兒的花都敗了,也沒幾片葉子遮住,兩個人坐這都有些後悔,沒一點遮擋的東西,還是有點冷的。
路疏籬低頭喝奶茶,是她最喜歡的巧克力的,姜唐沒問,但她知道。
路疏籬不說話,她覺得有些東西已經浮出水面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隻覺得她好像戳破了什麼東西,股股氣體噴湧而出。
在真實與虛幻交接之中,路疏籬看見姜唐的笑顔,她也随着她笑了,隻是短暫的幾秒,突然變成了林賦言,路疏籬感覺有些惡心。
不對,不應該這樣,姜唐這樣好的人,怎麼能有這樣的收場。
她心裡有幾分決定。
如果姜唐願意,那就等等我吧。
她看見姜唐有些發抖,從脖子上摘下自己的圍巾,從姜唐的脖子繞過去,手指不小心接觸姜唐溫熱的皮膚。
路疏籬的手早已被凍的冰涼,這更讓姜唐有些顫栗,很快圍好了,再沒碰過姜唐的脖子。
姜唐覺得有些遺憾,“謝謝姐姐。我洗完給你送回去。”
路疏籬臉色被風吹的有些冰涼,她歎道:“沒關系,送你了。”
“有些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再用,這條圍巾我很久沒用了,當時很喜歡,但是也沒帶過幾次。”
“可能就是這樣吧,就算很喜歡也會過了那個勁兒,你說呢?”
路疏籬眼神很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但是如果不這樣問,總覺得辜負了什麼。
如果隻是普通的關系,姜唐……不會難過的,對嗎?
路疏籬自己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有什麼意思,她也覺得沒必要,但是背後總是好像有什麼東西推着的。
其實,這些話早已深深埋在路疏籬心裡,原本一個淡漠的人,吐出話的那刻,叫做試探。
姜唐愣了,手指從圍巾那就沒有放下過,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嗎?自己什麼也沒說過啊?
一瞬間從身體外的冰冷蔓延到了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器官。她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好像整個人泡進了海底,一陣陣的海浪推着姜唐去到更深的地方。
一點一點,侵蝕了姜唐整個身體。
姜唐就再也沒聽清路疏籬說的什麼了,她感覺自己耳鳴了,隻要路疏籬一張嘴她腦子裡嗡嗡的,她想拽着問路疏籬讓她再說一遍,但她沒有勇氣,她像十九歲的她一樣,逃了。
她随意找了幾個借口,走了。
路疏籬望着空蕩蕩的椅子,幾分鐘前,這個椅子還是有溫度的木香,現在路疏籬把手放回去,隻剩冰涼的一片了。
她起身準備離開,沒什麼好呆的,想呆的人已經走了。
她坐到出租車上,她想自己在幹什麼?她在試探?她在對姜唐試探?
但是姜唐她的說法不就是證明她喜歡,不,她對自己有好感嗎?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傷害她的感情呢?
路疏籬有些鄙夷自己,隻覺得今日自己的做法實在是有些不對了。但是她看見了,她看見了那種便條,那張灰色的便條紙她有,那個字也像是她寫的,可是她完全不記得這個事情。
不可能?但她直覺那張帶着小花的便條是姜唐的,她能确定那個字體,她總覺得印象裡這件事情發生過,但是她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和姜唐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她隻覺得她有點奇怪,她好像是在期待什麼,又好像是在逃避什麼。
她應該是懂得,但是不願意承認,姜唐嗎?也許是真的。
大叔看了一眼後視鏡,說:“姑娘,旁邊有糖,吃點吧。”
路疏籬推開手,摸向旁邊的鐵盒,撥開一顆糖放在嘴裡,輕輕咬碎,“确實不好吃。”她低聲重複道。
路疏籬回到家裡,又是刺眼的白光,她換了衣服,看見挂在一起的狐狸和小兔子,有些感傷。
最後還是沒讓她拿走。
她躺回床上,對着空落落的天花闆,白色卻斑駁的牆,半亮不亮的夜燈,她問:“我在難過什麼呢?
她怎麼想的呢?不知道。
姜唐這人身上太多不可控因素了。
也許她們真的認識。
但她現在不确定。
姜唐那麼溫暖的人不該浪費時間花在我身上吧,畢竟暖不透,而且自己真的能接受嗎?是我生病了嗎?
路疏籬渾渾噩噩地睡着了,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最近工作不忙,而且她覺得自己最近狀态不太好,就沒攬那麼多工作,相反秦墜的勁頭很大。
路疏籬過了幾天輕松日子,眼看着秦墜越來越焦慮。
離年會還有兩個星期,路疏籬看秦墜逐漸有些焦躁,她安慰道:“沒事的。”
秦墜深吸一口氣,“我可以。”
路疏籬挺相信秦墜的能力的,她一直覺得秦墜是個很聰明的人,假以時日也許是一把好手。
路疏籬的手算是不行了,這也是她給自己放假的一個借口吧。
她看見林賦言一臉焦急的看着自己,問:“這是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
路疏籬微笑示意,不留痕迹的離遠了一些,說:“沒什麼,不小心。”
“這也太不小心了,今天下午我陪你們去。”林賦言上前一步扶着路疏籬的胳膊,路疏籬有些無語,但是在公司也沒辦法。
秦墜在旁邊看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林賦言,有些感歎,但又好像是羨慕一般,癡癡地看着路疏籬。
路疏籬隻覺得尴尬,什麼也沒注意到。
林賦言看到了,有些得意,他松開了路疏籬的胳膊,路疏籬瞬間心裡一松。
路疏籬被迫坐上了林賦言的車,在後面,秦墜坐在副駕駛,當時林賦言說:“路秘書,你手受傷了,坐後面安全些。”
路疏籬求之不得,點點頭,冷淡的有些過分。
林賦言以為她吃醋了,更加興奮了,連帶着多和秦墜說了幾句話,秦墜也有些腼腆,不知道是怎麼,說了幾句也不說了,隻說困。
整輛車裡隻有林賦言一人的嘴不停。
後面他也停了,自己的獨角戲實在是沒意思,沒有人看,後面的路疏籬在看手機跟睡了沒什麼差别,副駕駛的秦墜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