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疏籬點點頭,坐回車上,看着車窗外人流湧動。
上一次坐在這個車上,路疏籬想的都是怎麼和林賦言分手,到現在了,路疏籬還沒完成。
路疏籬不知道林賦言怎麼了,但她覺得林賦言也不會喜歡說這些事,她也不愛問這些事,車裡就顯得很悶。
可能是太安靜了,兩個人的距離不過是一個車内,好像讓心也更近了,林賦言開口道:“我媽媽回來了。”
“但是,她對我感覺……一般。”像是歎氣一樣,又像是問句,又像是感慨,林賦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不是為了講給路疏籬聽,他隻是想說這件事,但是他不知道誰能聽。
外面的女人他總覺得不夠……不夠資格,他甚至覺得那些女人根本不配聽見他的母親那些事。
也就隻有路疏籬了,媽媽也是一個冷淡的人,離開了爸爸之後迅速出國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過問他的事。
某種程度上路疏籬的感覺好像他的媽媽。
林賦言歎氣,他知道路疏籬不會說話,路疏籬向來不愛管這些事,也不在意這些事。
那天問她喜歡不喜歡自己,也是想知道媽媽還愛不愛自己,但又覺得是在騙自己,也沒聽路疏籬的答案,但林賦言心裡是否定的。
但他又覺得路疏籬不會否定,她應該是喜歡自己的,不然為什麼一起過了這麼多年,而且那麼多女人都是迷戀自己的。
林賦言腦子很亂,到地方之後他在店外等着路疏籬,路疏籬進去之後,拿好衣服,身邊的服務員說:“小姐,不試試嗎?”
路疏籬搖搖頭,付了錢之後拿着袋子離開了,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
路疏籬回到車上,林賦言已經調節好,他看向路疏籬,“有沒有用我給你的卡?”眼神像是審視。
路疏籬搖搖頭,把手裡的袋子放到旁邊。
林賦言了然但也有些失落,“給你卡就是讓你用的,幹嘛不用。”
不過他内心很是糾結,如果路疏籬用了,那麼他可能不會和她在一起這麼多年,就是因為路疏籬不用,各種事情上獨當一面,這個特點更像媽媽了。而且媽媽也不喜歡欠别人人情。所以……這才将就了這麼多年?
路疏籬點點頭,“不愛用,一件禮服錢我還是能出的。”
林賦言嘴角勾起,一件禮服?這件禮服貴死了,不過她願意那就自己付吧。
路疏籬知道林賦言今天心情比較一般,所以聽他說出去吃飯也沒多拒絕,跟着就去了。
她以為就她們兩個人吃飯,結果從她下來,身邊的目光就沒少過,一道道直逼人的目光圍困着她。
路疏籬非常讨厭這種眼神,從小到大都讨厭。
尤其是身邊這個男人,從路疏籬一下車這個男人就跟過來,表面上好像是對着林賦言問好,但是實際上眼神一直在路疏籬這裡沒走。
林賦言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他伸手扶住了路疏籬的肩頭,他笃定路疏籬不會在這裡讓自己丢臉。
路疏籬也确實不出所料,她不愛在這麼多人面前生氣,那感覺就像是被當成小醜一樣,在衆人面前取笑。
路疏籬跟着林賦言去到了吃飯的房間,裡面坐着個少年,少年一頭顯眼的藍灰發,淩厲的眉眼低着頭看手機,看起來剛成年的樣子。
那少年聽見聲音,擡頭看見林賦言,馬上笑容綻放在臉上,“言哥,來啦。”
林賦言拉住少年的手坐過去,朝着路疏籬勾勾手讓路疏籬也過去,沒辦法,這裡沒有認識的人,路疏籬咬着牙冷臉坐過去。
“言哥,這位是?”少年看路疏籬的眼神實在是稱不上善意,路疏籬隻覺得有個藏起來的危險動物盯着自己。
“這位是我女朋友,路疏籬。疏籬,這是我朋友,孔弈。”
路疏籬淡淡的看了孔弈一眼,朝他點點頭,孔弈也隻是拿着酒杯朝她舉了一下,兩人沒什麼話可說。
房間内比外面還吵鬧,幾個大男人的話比女人還多,路疏籬實在是待不下去,她找個借口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煙味真嗆。路疏籬出來後隻有這一句吐槽,她不知道幾個大男人能有什麼可說的,她去到衛生間,在鏡子面前刷了會兒手機。
【姜糖糖糖糖:你的傷好了嗎?】
自從上次開着她的車回家後,姜唐每次聊天都會問傷好了嗎。路疏籬發了條語音,“好了,也不是什麼大傷。”
路疏籬還沒發完停幾秒,姜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路疏籬心裡是有些開心。
“姐姐,好累噢,最近一直在複習。”姜唐的聲音有些委屈。
“好好考試。”路疏籬故意打擊她,聽那邊不說話,以為是難過了,她又補充,“沒關系,不挂科就行。”
那邊突然一笑,姜唐的聲音傳來,“那肯定不會挂的,我很厲害的,而且學了這麼多年了,也不難。你在哪呢?”
路疏籬歎了口氣,“在外面吃飯,好煩。”
“那我來找你吧,不要煩呐。”
“不用了,應酬而已,沒關系的,回去再說。”路疏籬本來陰霾的心情被姜唐一個簡單的話播散了。
路疏籬深呼吸,離開廁所,剛出門口就被一個男人圍住,是那個路疏籬讨厭的眼神。他又來了。
男人油膩的目光讓路疏籬難以忍受,想轉身離開時卻被男人按住了肩膀。
“别走啊,這麼好看的妹子就跟一個男人?”男人的話比他的眼神更讓人惡心,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從路疏籬的臉上一路向下,蔓延在路疏籬的身體,回蕩在四肢。
路疏籬挺直腰闆,斜睨着男人,“跟我?你也配?”
男人手指泛着微黃,一把掐住了路疏籬的臉蛋,手上的老繭摩擦着路疏籬的臉,“你說呢?”
路疏籬一把甩開男人的手,腳上的微高跟狠狠的踩住男人的腳,男人痛的立刻彎下了腰。路疏籬轉身離開,走之前她說:“我記得你,你們的方案我們棄了。”
路疏籬經過一個拐角,看見在燈光陰影處的孔弈,頭發蓋住了孔弈的眼睛,就好像藏匿的獵人。孔弈的藍灰發在陰影裡像是帶着閃粉一樣發亮,孔弈挑眉看了她一眼,“厲害啊。”聲音悠遠綿長,尾音拉長,一點也不幹脆。
“……”路疏籬沒理他,她很清楚地意識到了孔弈的惡意,明明什麼也沒招惹他,但是他對自己就是有敵意。
路疏籬回到房間,坐回位置上,林賦言依舊在和别人喝酒,也沒問路疏籬的情況,路疏籬覺得無聊,拿着手機在玩。
桌上擺着煙灰缸,黑乎乎的一片,路疏籬眼神放空,好想吃巧克力蛋糕。
桌上有四五個男人,孔弈是林賦言介紹的,其他人路疏籬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有的是之前合作過的,有的是真沒見過。
路疏籬收起了目光,又被門口處吸引,是孔弈,不過孔弈好像很憤怒,拿着手機的手氣得微微發抖,停了一會兒孔弈忍住氣慢騰騰地回來。
林賦言見他回來了,問:“怎麼了?這麼大氣?”
孔弈眼睛變得有些委屈,睜圓了眼睛有些無辜,“我爸讓我回去,煩死了,他把他用的司機給我,我就被那個男人監控了。”
“沒事啊,什麼時候咱倆單獨喝。”林賦言安撫道。
“真的?就咱倆?”孔弈眼睛亮亮的,随即又暗沉下來,“也不能帶路小姐一起。”語氣有些委屈,但是路疏籬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屑。
是對路疏籬的不屑。
“行,不帶。”林賦言哈哈大笑,又遞給孔弈酒杯,“喝酒。”
孔弈點點頭,又投入到這個酒局裡。
他們兩個人聲音不大,正好讓路疏籬聽見,路疏籬忽然知道什麼時候和林賦言說分手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路疏籬忍着勁,等着他們酒局結束,忽然路疏籬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孔弈突然起身,悶悶道:“我司機到了,我要走了,有空再聚。”
是王文飛,他帶着中年人的局促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向房間裡活力四射的年輕人開口。
王文飛一眼就看見了路疏籬,他不知道她怎麼在這裡,王文飛一下子有些慌亂,但他知道,他現在不能慌。
孔弈走過去,故意撞了一下王文飛,“走了,别看了。”
林賦言見孔弈不高興,正好酒局也到尾聲了,他站起身,“今天就到這吧,小弈,下次再喝啊。”
孔弈轉過身,重重的點點頭。
林賦言走了,路疏籬也跟着走了。
留下房間内一地的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