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傾在這守着小寶,等着李大嫂回來。
向後院走去,李大嫂在這開辟了一片菜地,但最近似乎并不澆水,那些菜葉子有些泛黃,有些被蟲子啃咬,有一些還被雞鴨踩踏啃食過。
能摘來煮吃的不多。
那狗就蹲守在一個角落,像是守護後衛的将士。
她朝着小狗方向走去,隻聽見它叫喚個不停,越是靠近它,它叫喚得越是兇狠,露出尖銳的牙齒,前後腿小幅度走動,蓄勢待發就要向周知棠攻擊而去。
周知棠見狀沒敢上前,隻堪堪後退幾步。
雙手叉腰,卻見廊檐底下挂着臘肉,眼眸一轉,手中的劍擡起朝那臘肉快準狠一切,一小塊臘肉掉落在身旁,立刻就吸引了這隻大黃狗前來,低頭啃咬。
她見狀偷摸大步上前,小狗的睡床是一堆稻草堆積而成的。
劍尖劃開那些稻草,果真見一個入口,拉開那地窖門,入眼即是一條階梯,趁那大黃狗沒有發現,她先一步跳入那地窖,将頭上的钗子留在旁邊。
那叼完了臘肉的小狗不見周知棠的蹤影,以為離開了,繼續堅守陣地。
沿着階梯往下尋,周知棠看到階梯上準備了火柴和火把,她劃拉點燃,火把蹭的照亮了整個地窖。
地窖很大,震驚得她微微張大嘴巴,比她家的地下室還大,或者說李大全家整個地下占地面積都是地窖,若非建築了得,那幾根大木頭支撐,否則塌方是遲早的。
沿着樓梯而下,火把照亮之處,周知棠又愣住在原地,微張着嘴。
沈傾傾左等右等不見周知棠的蹤影,李小寶已經耍完了一套劍法,“傾傾姐,知棠姐上個廁所為何那麼久?”
“可能肚子不舒服,所以我們還需再等會。”
“哦!”
院門吱呀開合,是李大嫂回來了,手中拎着一串豬肉,那是買給李小寶做排骨的食材。
“李嫂。”沈傾傾笑意盈盈打了個招呼。
李嫂讓李小寶招待她給她端茶倒水。
她将食材放到廚房,“是案件結果出來了嘛?沈仵作,可查到殺害我兒子的兇手?逝者已逝,兇手賠償些錢款也是必要的。”
“案件已經有很大的進度了,李嫂,此次前來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問什麼問題?”李嫂眼中透出防備。
“李嫂,不必擔心,隻是些小問題。”見她卸下防備,沈傾傾才問,“李大全表哥方大俊可是在方家瓷窯工作?”
“是呀,是在方家瓷窯燒瓷器,他有着燒瓷器的手藝,比我夫君在醉仙樓賺的還多。”
“那他所賺的銀子是否補貼了家用?”
李大嫂眼中露出鄙夷神情,鼻腔冷哼一聲,轉而又恢複平靜神情,“他,恐怕賺的銀子不夠他自己賭的,怎可補貼我們,平日白吃白喝,混了整整快兩年。”
“那方大俊将瓷器從方府私自拿出售賣,你可知曉?”沈傾傾這點上沒有證據,隻是試試能不能套出話柄。
“售賣瓷器,這我可不知。”她臉色有些不安。
沈傾傾捕捉到這點,“這若是被方家的人知曉了,下場恐怕不好,再者瓷器售賣單憑他一個人是辦不成的,如今方大俊死了,但那些質量不合格的瓷器還在售賣,說明他必有同謀,李嫂,你真不知曉。”
李嫂遲緩了一秒,而後有些急切了,“沈仵作不去查案子驗屍,來審問我,可是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又或是同謀。”
沈傾傾知曉自己的審問有些惹怒她,可問題是這并不是審問,也沒有說她是兇手,她的反應确是有些過激了,“李嫂,請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了解方大俊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就是個爛賭徒。”她音量微微高聲了些,旁邊李小寶被吓得縮在一旁。
沈傾傾知曉自己的話語惹怒了她。
此時,狗狗的叫喚打破了這個僵局。
沈傾傾轉身就要往後院跑去,手腕被李大嫂一把拉住,用力一扯,“沈仵作,你這是私闖民宅。”
“李大嫂,你在心虛些什麼?”沈傾傾害怕周知棠遇到危險,此刻厲聲詢問。
“你血口噴人。”李嫂自己都未意識到握着沈傾傾的手腕有些用力。
吃疼讓沈傾傾急忙甩開她,回頭一看,她拉住自己手腕的力氣太大,根本就甩不開。
“李嫂,請你放開我。”她再次用盡全身力氣,這才将她狠狠甩開。
往後院跑去,李大嫂緊随其後。
然而看到那隻大黃狗被打趴在地上,再看向一旁狼狽的周知棠,頭發散亂,裙擺被狗啃咬得不堪直視。
沈傾傾還是放下心來,她沒有受傷就好。
“我咧個娘,周鋪頭,你這是和我家狗打了一架。”李嫂又氣又恨,自家的狗被打趴在地上,軟趴趴的躺着,仔細探去,眼中委屈。
周知棠的劍插在那大黃狗面前,若非自己使用蠻力把那地窖門劈開,那隻狗壓在上面,是不肯放自己出來的。
見周知棠一躍而出,大黃狗被撞飛在旁,立刻進入戰鬥狀态,一頭撲上去啃食。
也于是有了周知棠正當防衛這一出。
“李大嫂,你确定對瓷器一無所知?”周知棠開始審問,“我可是在下面發現了大量的方家存在瑕疵的瓷器。”
看到那地窖門被推開,她倒是鎮定自若,“周鋪頭何出此言?”
周知棠眉頭微蹙,“李大嫂,你是明知故問嘛,這地窖可是你家的。”
“地窖,什麼地窖,周鋪頭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知棠提劍指向那地窖入口,再次重複,“李大嫂,為何你家中藏匿了衆多瓷器,這些瓷器可都是方家燒制的瓷器。”
“瓷器?”李大嫂滿臉疑惑,上前查探。“這,我家何時有地窖了,周鋪頭,若非你明察秋毫,我竟不知我家中有一個地窖。”
周知棠不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想着繼續裝傻下去,沈傾傾适時出口,“李嫂不知曉家中是否有瓷器,那為何你家的狗不守大門而是要守這地窖入口。”
“我真不知道,沈仵作,狗愛去哪就去哪,我如何管得着。”
周知棠又将從地窖搜查而出的紅背竹竿草拿出,“這草李嫂可認識?”
“周鋪頭恐怕是說笑了,我連家裡面有個地窖都不知道,又為何知曉這草藥。”李嫂笑着回應。
沈傾傾擡手喚了喚遠處的李小寶,“小寶,這地窖你可否進去玩過?”
“從未。”
從未?沈傾傾眉頭一皺,他說沒有去過,而不是詢問地窖在哪?
周知棠走過去,蹲在小寶面前,“小寶,大将軍打仗,有時也會進洞中抓敵人。”
他低頭看那木制劍,默了兩秒,“去過。”
“是和你娘去的嘛?”
他怯生生看了一眼李大嫂,點頭。
顯然是李大嫂讓李小寶不要說出去的。
謊話被戳穿,李大嫂臉上轉變,擡手開始抹眼淚,“周鋪頭,我騙了你,是我不對,是我實在有難言之隐。”
兩人聽着。
李嫂拿着手帕捂住眼睛,嗚咽喊叫,“這地窖平日裡是我丈夫的秘密基地,他不允許我下去,我,我之前也下去探尋過一次,沒想到被他發現了,身上挨了好幾個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