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門前,這所院子所處位置安靜偏僻,謝淵穿過兩條窄小而荒僻的胡同,這才到了這一處,擡手輕扣木門。
不一會兒,門開,謝淵擡眼間的喜悅很快消散,是一位穿着白色衣裳的公子開的門,彼時見他指尖撩撥兩鬓垂落的碎發,發髻斜插了三兩隻步搖,臉上則塗抹了一兩層的胭脂水粉。
不同于其他男子的裝扮,對他熱情的招呼謝淵微點頭,對面那公子又啊了一聲,随之嬌羞的捂嘴而笑,”謝公子,是你!你怎知曉這地址的?”莫不是為着他特意尋來。
毛貴心神蕩漾,不自覺輕輕扭動身子,雙手捂嘴甜蜜而笑,笑意溢出了眼底,謝淵卻看得一驚,後背一陣發涼,心生恐懼微意。
“您是毛捕快的二哥吧!您好,請問毛捕快是否住在此處,我今日有事尋他。”謝淵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彬彬有禮而道。
“在的在的!公子,快快裡面請。”他熱情招呼讓謝淵險些受不住。
屋内院子裡擺放了張八仙桌,彼時毛家人剛用完了午膳,毛父毛母作為莊稼人,往日裡午膳過後,就要下地幹活了,眼下住在這城裡,倒是逍遙快活,吃飽了就喝茶閑談人生。
毛父邊剝掉花生外殼,邊振振有詞,“怪不得不願回家嫁縣太子,原來是有更好的目标,怪不得不願回家嫁縣太子,原來是在京城之中過上了好日子......”
這又唱又說的,毛母早已經習慣,将衣裳一一曬好,她充耳不聞。
眼見家中來了貴客,毛父比毛貴更為熱情的招待,對于謝淵的身份,毛父毛母早就見過了,也早就打聽到了此人的身份,一再笃定他對自己的女兒毛荷葉有情誼,便比往日熱情了許多。
又是茶水又是點心的,毛父還親手為他剝花生。“謝公子,今日大駕光臨,使我府上筆筆生輝!”
毛貴哎了一聲,輕輕擺手,“爹,是蓬荜生輝!”
“對對對,蓬荜生輝,唉喲,我是鄉下人,沒文化不識字,謝公子你莫見怪。”毛父歉意一道,又忍不住嫌棄的瞪了一眼毛貴。
謝淵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的回答,讓毛父即刻眉開眼笑。
見父母滿意他,毛貴心裡更是開心,故意挨坐在謝淵身邊,聞着他身體飄散而出的香味,手不自覺緩緩伸出。
謝淵和毛父毛母聊天,毛貴則是緊盯他的側臉不放,直至手掌心觸碰到一抹滑鍛絲綢,搭上了他的大腿。
“哐當”響聲接連一陣又一陣,引起了屋内毛荷葉和毛杏葉兩人的注意。
點了點毛杏葉的額頭,毛荷葉柔聲道,“杏葉,你繼續練習這些字,我出去處理事情一會兒就來。”
放眼望去,院子裡兩張凳子翻倒在地,連帶着桌面上的花生也跟着撒落一地,茶水瓷杯更是哐當被砸得四分五裂。
謝淵站在一旁,心神未定,那是慌亂逃開的無措感,毛荷葉看向始作俑者—自己的好二哥,實在是有些頭疼。
毛父毛母還不知曉發生了何事,就突如其來的變故無措的坐在凳子上,看向忽而彈跳起身的謝淵,羞愧得低下頭的老二。
馬上有了猜疑,毛父速速起身,拽住了他的耳朵,從前那些事情又出現在了腦海,“笨手笨腳的惹惱了貴人!”
“爹,放手,痛痛痛!”他的叫聲更是不堪入耳,毛父很快放手,又換了另一隻手。
毛母則是對這情景置之不理,轉身去尋了掃把,
為免尴尬,毛荷葉隻想快些支開謝淵,“謝公子有事找我,我們出去談吧!”
謝淵點頭,留下一地狼藉加雞飛狗跳的毛家人。
眼見這一對倩影出了門,毛父手指尖重重的點着毛貴的腦門,“我說你怎麼總是追着小妹詢問那公子的事情,你膽子真大,竟然看上了謝公子!”
“看上謝公子怎麼膽子大了,那謝公子喜歡小妹才是膽子大,小妹都沒我有女人味。”毛貴吃痛捂住雙耳,嬌斟的瞪了一眼毛父。
這一眼顧盼生姿,毛父“啊呀哎呦”連叫天,連連拍大腿嚷叫,毛母很快處理了那一地狼藉,深深吐出一口氣,進門去尋孫女了。
毛貴離毛父隔着一張桌子,“爹,小妹不是有人了嗎,那靳公子剛才還送了好些東西過來。”
“噓!”毛父一腳躍上了桌面,指尖壓在他唇瓣,很快移開,還擦了擦手,“這事你别聲張。”畢竟是瞞着大毛收下的禮,又支開了他,就是明顯不滿意這個女婿。
“我告訴你,不對,我我我警告你,謝公子看上你小妹是她的福氣,不允許你插手,若你小妹能做謝公子的小妾,我們就能沾榮華富貴的光,你莫要昏了頭去阻止。”毛父看着他的樣貌,又嫌棄又厭惡,咬着後槽牙厲聲警告。
“爹,我若是做妾,也會給毛家帶來榮華富貴的。”毛貴不爽,憑什麼這好事要給小妹拿了去,偏生那小妹還故作清高不領情。
“哎呦~啊啊啊啊啊啊!我毛家造孽呀!”毛父壓制内心的憤怒,端坐地上撒潑打滾,氣得淚水往外冒。“我毛家怎麼就出了一個妖怪呢!”
“我聽聞你離開了客棧,是我大哥唐突了,我替我大哥同你道歉。”謝淵專程來道歉的,本來給她們安排了住所,是自己名下的房子,但毛荷葉自己解決了此事。
又知曉了大哥讓掌櫃同她的出言不遜,謝淵十分過意不去。
“不用,謝公子已經對我家人很是照顧了。”大毛始終同他拉開距離,保持着分寸。“若是沒什麼事情,謝公子,我還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