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一見他上車，眼光就将他從上至下掃視了個幹淨，那種帶着看同類和審視意味的眼神，看得方小餘極度不舒服。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男孩，卻意外看見李懷明脖子上那鮮紅的吻痕。

方小餘當即地朝那人投去狠戾的眼光。

那男孩也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抻頭看了看後座的方小餘，随後對他挑釁般地輕輕一笑。

方小餘腦門上的青筋被氣得突突直跳，兩手緊攥成拳，心火蹿上頭頂。

方小餘坐在右車窗的座位，他隻要輕輕一瞄就能看見李懷明那緊窄有力的腰肢，他隻要一想到眼前這個騷'貨圈過李懷明的腰，他就恨不得将他弄死。

李懷明透過後視鏡看了方小餘一眼，語氣中頗有幾分怒氣，“你怎麼喝的？喝這麼多？”

方小餘負氣般地佯裝沒聽見，靠着椅背閉眼假寐。

李懷明見他不答，急打方向盤然後穩當地把車停進公司門口車位裡，接着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又重重地關上。

齊齊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這位金主是怎麼了，于是忙問道“李懷明？你去哪兒啊？”

“我上去拿點東西。”

方小餘推開車門也要跟着下去，齊齊一把拉住他，“唉唉，俞少說他拿東西呢。”

方小餘又坐了回去，他就靜靜地從後視鏡裡看着那人，眼睛連一眨都不眨，看得人後背生寒，毛骨悚然。

齊齊被他看得不舒服，轉頭皺眉問道“你叫什麼啊？我以為怎麼沒有見過你？”

方小餘哼笑一聲，他半直起腰探身過去，一把狠掐起齊齊的下巴，眼神陰狠毒辣，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裡面充滿了血絲，異常的可怕，“你不過就是條供人c的g，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我告訴你，不是誰的床都是你能爬的！”

齊齊被他吓得驚恐，瞪大眼睛，他心中亦有幾分驚奇，他和李懷明睡了不下十幾次，從沒想過會遇到今天這番事。而他李大少也不像是有“正房”的人啊？難道這是最近哪個新得寵的床伴？

他抓着方小餘的手，拼命地想把它拽下來，“……放開，我疼……”

看着齊齊那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和被指腹掐着處微微泛起白痕的下颚，就知道方小餘下了不少勁。

方小餘放開手後，連一眼都沒施舍給他就開門下了車，直往李懷明辦公室去。

那天，其實李懷明并不是上去拿東西，他隻想逃離那狹小的空間，他需要用尼古丁來刺激他的交感神經以此來緩解煩躁。

他坐在真皮班椅上，修長的兩腿交疊搭在實木辦公桌上，他垂搭着眼眸空洞地望着落地窗外鱗次栉比的高樓，和車道上那些渺茫但卻逸塵斷鞅的汽車。

他想得那麼入神以至于方小餘進來他都沒有發現。

方小餘推開門，就見他那樣漫散地坐在那裡抽煙，給人一種浮華裡的頹敗。

方小餘以為他會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緊張，可他現在卻出奇的平靜，或許人的極端情緒到了盡頭都會是麻木。

他走近那張辦公桌，目光一刻不離地盯着他李懷明。

李懷明回過頭，把那猩紅冒着雲煙的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他擡頭看了方小餘一眼。

隻見方小餘充滿血絲的眼裡好像盛滿了霧氣，眼角泛着點紅，就連睫毛都好像濕答答的，他眼尾聳拉下來，一副既委屈又可憐的模樣，就像受了傷的小動物，無辜可憐。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憐惜幾分。

方小餘喝醉了酒，酒精控制着他的大腦說出了他一直以來埋藏在心裡多年的話，“李懷明，我喜歡你。”

他李懷明眼神冷漠回答得卻異常幹脆，“好啊，跟我可以，我們之間不談感情。”

李懷明回答得他猝不及防，就連一點思索都沒有，幾乎是脫口而出，而方小餘就那樣怔愣地望着他李懷明。

也不知道對視了多久，李懷明一把拉過他。那寬大的實木桌上文件，被他手臂一揮全都掃落地上。

他拽過方小餘，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一手薅起他後腦勺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眼底閃爍的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精光。

下一秒，都沒等方小餘反應過來。李懷明就狠地堵住那片柔軟的唇，他咬破方小餘的嘴唇，濃厚的血腥味頓時漫進兩人口腔。

方小餘從沒覺得這麼疼過，就是小時候被人欺負得狠了，被人罵沒媽他也沒哭過。可他現在卻真真實實地感到了疼，眼淚第一次不争氣地汩汩流下，順着光滑的臉頰集聚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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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餘累得閉眼就着，李懷明就把他抱進辦公室裡的休息間給他簡單清洗了一下，随後兩人就在隔間休息室裡睡着了。

方小餘從沒覺得自己睡得這麼深沉過，就好像能陷進去一般，不可自拔。

那天他醒得很早，大概淩晨四點多就醒了，不同冬日裡的淩晨，外面的天已經漸漸地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