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母親的睡姿和容顔依舊是那樣的完美，而李懷明依舊是沒有進去打擾她，他站在門外，輕輕跟母親道了别。

這一别，再見時就是那冰冷的骨灰盒。

這套房子是秦老爺子送給他母親的，自從秦雲發現李天宏有了外遇後，她就帶着李懷明來了這裡，在這裡住了幾個月，他爸幾乎每個星期都來，無外乎不是來求取他母親原諒他的。

後來他母親說，隻要跟外面的人斷了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而李天宏好像見她松動又告知那情婦已經懷孕，馬上就要臨産了。

秦雲是個女人，她懂得女人的苦，情婦懷孕，丈夫出軌，不是她的錯，錯的是那些總想嘗嘗屎味的狗。

那天李懷明隻聽見他們大吵了一架，說是吵架，其實房屋内有的隻是他母親的怒吼，他父親隻是跪在地上低着頭。李懷明沖進去後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他母親地嘶吼和嬌嫩的臉蛋上挂着的淚水，被燈光照射得熠耀閃爍，那些撕心裂肺地怒罵好像要把她的心肝肺都撕裂一般，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平時看得書就砸向俞澤宏，怒吼着讓他滾。

李懷明就是又推又拽地把李天宏弄了出去。

秦雲抱着李懷明哭了一會兒，就整理好情緒，她又恢複了以往的從容。

她跟李懷明說，女人總是最苦的，這個世界對女人的惡意很大，世界太過不公平，男人從一生下來就擁有一些女人沒有的特權，然而都是人，女人出軌能被吐沫星子淹死，說是df，要求離婚，而男人出軌，所有人都站在了雙标的制高點讓女人去原諒，這不過是男人年輕時的風流史，誰還沒睡過一兩個，誰還沒犯過錯。

她跟李懷明講，不管他以後喜歡上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要輕易對一個人許下承諾，如果沒有想好準備和那人共度餘生，就不要輕易下了海口，給人無限憧憬的向往又讓人承受錐心之痛。

這些好像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方小餘晃了晃李懷明手臂，“李懷明？怎麼不進去？是走錯了？”

李懷明搖搖頭，從門口前放的墊子下拿出備用鑰匙。

這把鑰匙一般都是給保潔阿姨準備的，屋子裡并沒有什麼太珍貴的物品，李懷明不常來，但他不願他母親生前住的房子裡落了灰塵，所以定期會有阿姨來打掃。

房子裡很是幹淨，一切擺放位置都和多年前一樣，方小餘在房子裡轉了一圈，這才發現李懷明從進門就沒怎麼說話。

他乖乖地坐回沙發上，摟着李懷明的肩膀用臉蛋輕輕地蹭着，活像一隻向人讨好的貓。

方小餘感覺到李懷明的身體僵了僵，但那瞬間非常短暫，幾乎是轉瞬即逝，沒有給他去思考的時間。

李懷明笑了笑，“吃飽沒有啊？”

方小餘點點頭“飽了”，他躺在沙發上抱着李懷明的腰，腦袋拱着他的肚子。

李懷明輕拍他腦袋，“小混蛋，你幹什麼呢？”

方小餘擡起頭巴巴地望着他，“李懷明，你說帶我出去玩兒的還算數嗎？”

李懷明捏着他臉蛋，“算，當然算，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方小餘爬起來，跨坐在他腿上，“那……”

李懷明猛地偏過頭，隻見他眼神閃躲，氣息有些急躁，“不行。”

方小餘愣了愣。

李懷明把他推下去，在他眉骨上親吻一下，“乖點，你今天剛放假好好休息。”

方小餘“哦”了一聲，又坐回他腿上，這次他把頭抵在李懷明肩窩拼命地嗅着，就好像想要窺探他内心一般一樣用力。

那天晚上睡覺，李懷明一直背對着他，雖說怎麼舒服怎麼睡得理，可方小餘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說不出來。

他用手指輕輕戳着李懷明後背，“李懷明？”

李懷明睜開眼睛，“怎麼了？”

方小餘有點委屈，“李懷明，翻過來好不好。”

李懷明翻過身，黑暗中的眸子熠熠生輝“又怎麼了？”

方小餘摟住他，毛茸茸的腦袋抵着他堅硬的胸膛“我想我李懷明像以前那樣抱着我睡，你把我抱習慣了，你不抱我我睡不着。”

李懷明笑罵道“傻逼”，他輕輕摟住方小餘的腰把他往懷裡帶了帶“那你上開學了了，沒我還不睡了不成？”

方小餘撇撇嘴不說話。李懷明在他臉頰處深深地親了口帶響兒的，然後說道“晚安。”

方小餘問，“李懷明，咱們去哪兒玩啊？”

“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海邊。”

“那就去斐濟吧。”

“老方那裡怎麼說？”

“我去跟他說，你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