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餘拾掇着情緒，如行屍般地走在路上。

他開始思考李懷明說的話，甚至開始反思自己，可任他絞盡腦汁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喜歡上李懷明到底哪兒錯了。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理解不了。

方小餘走在回寝路上，有那麼一瞬間他明明睜着眼睛卻看不見任何東西，豎着耳朵也聽不見聲音，他開始心悸頭昏想嘔吐，接着感覺天旋地轉，若他再向前邁一步，下一秒可能就會摔倒在地。

他開始本能地摸索着身邊的可靠物體，扶着慢慢蹲下身去，這樣的症狀短短維持了幾秒，他的意識很快就恢複過來，可狂跳的心髒還未平複，一陣陣的讓方小餘想要都吐。

他開始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得病了。如果真是，那李懷明就是唯一的解藥，可現在藥沒了，離了藥他還能活多久？

方小餘想着，李懷明可真是個操蛋的東西，從小到大他所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從和李懷明在一起後自己就好像被打開了水閘，那淚總會在他認為不合時宜的時候流落下來。

細細想來，方小餘發現，自己所有流的淚皆因李懷明。

他的腦中又轉念閃現出李懷明的那張臉，那張疏離淡漠的臉，那張能對他粲然甜笑能又喜怒無常的臉。

他于李懷明好像是可以随時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方小餘一直想要從兩人的相處中抓找着李懷明嘴硬的蛛絲馬迹，可每當他要抓到點什麼時，李懷明總能在他确定之前就将他抓找的證據打得支離破碎。

可即便如此，方小餘還是一遍遍的不死心地抓找。

方小餘總是覺得自己同李懷明之間的問題，多少都和朱明那個爬床的賤'貨有關。他心中有着憤恨妒忌，他妒忌着朱明，妒忌他在李懷明身邊待了那麼久，憤恨他陪伴李懷明的時間之久遠多在自己之上。

“兩年......”

方小餘可笑地在嘴裡呢喃着，他的新鮮勁兒還比不上個養起的情兒，才幾個月而已就玩夠了。

也對，李懷明養起的小情人，肯定早就調教出百般花樣了，自己那在床上的二兩功夫，李懷明說不定早就膩了。

想到這他不由得慘笑一聲，他愛李懷明愛的大概要瘋了，可他們維系的這段關系，卻是以平日裡他最不屑的看待MB爬床的方式用來維持的。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方小餘在這件事中，以愛李懷明能親近李懷明的角度出發，他隻認發生了的事實。

方小餘猛地想起那句話，那句早就被他在過往自認甜蜜日子裡抛擲腦後的話，“隻做a，不談情”，原來李懷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早就給他提過醒，是怪他自己沒有記牢，怪他太貪圖李懷明那短暫的溫柔，讓他一直沉溺，忘記了開始這段關系的首要條件。

可他滿心裝得卻是貨真價實的喜歡與愛，不比别人少一分一兩--這大概就是方小餘一直弄不懂别人要唾棄這種關系的原因吧。

他手掌撐地站起身，輕拍了拍仍有些昏沉的腦袋，方小餘摸着自己被拳頭擦拭過的下巴，李懷明可能是真的生氣了，這一拳真是毫無保留。

他走到垃圾桶邊将口袋中的香煙扔進去，怔愣良久，方小餘才轉身離開......

那在漆黑路上踽踽獨行的背影，看着一下就滄桑了，方小餘覺得自己像是突然長了幾十歲在身上，那種覺得活着越發沒意思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越發強烈。

他不自覺地就擡頭看去宿舍高寝樓段，臆想的畫面在腦中激烈的上演，激烈到方小餘甚至代入現實中的□□，他感到害怕，恐懼，寒冷。

他想知道，李懷明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悔恨自己說出的那番話，他要問問李懷明，在一起這麼久他就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動情？若是真對他沒點意思，又怎麼會如此輕而易舉的答應同自己做a？

種種方小餘想不出解答的困惑在他腦中一擁而入，那窒息般的密度侵占着碾壓着他要思考的空間，不留一絲給他空歇的餘地。他感到頭疼劇烈，就像是聽見了有人喚他名字的幻聲。

直到背後像是被人拍了下，方小餘才回過神來，他仰望樓層時保持的姿勢讓脖頸發酸，方小餘微微側頭，竟是李默。

李默紅着一張微腫的眼，一抽一抽地看着他，“對不起，我......是我沒有禮數，是......是我太魯莽”越說她感到越是委屈，聲音逐漸被抽泣聲替代，“我隻是、隻是喜歡你......”

方小餘現在連自己的情緒狀态都無法處理，他見李默這樣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兩人就這麼站在冷風中，一個唯諾抽抽泣泣，一個怔愣渾身無神。

站得遠了，看起就像是幅少男少女春心萌動借着皓皎明月偷偷戀愛的歡快素描，可實則卻是一幅悲情欲列的漆黑油墨。

李懷明開着車，跑車那令人叫嚣愉悅的轟鳴聲似乎并不能讓他感到滿足，他覺得自己隻是做了一件讓自己和方小餘回到過去的事情。過往的那些年，沒有方小餘的那些年不是照樣過過來了。可他内心卻怅然若失，絲毫沒有半分輕松感，就像是少了什麼東西。

晚高峰的路段異常擁堵，李懷明心中更加不快，他瘋狂按動喇叭在這寸步難挪的大道上無聲宣洩，原本回家隻要半個小時的車程，那日硬是堵了整整二個小時。

終于擠出高峰路段，李懷明卻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較近的酒吧。

廳吧裡閃動着絢爛的燈光，這個時間段大都是下了班的都市人來這消遣惬意，不乏有些商業精英。

李懷明剛進門，就遇見一個在某次招标會上偶識的小王總，這小子平時看着挺吊兒郎當的，比他小了不少歲，可能力卻不再他的低估之下。

那小王總盛情邀卻，李懷明沒有推拒，正反都是喝酒消愁跟誰喝都是一樣。

喝到最後，那小王總告了饒，對李懷明的酒量佩服的五體投體，他實在喝不下了，李懷明也沒強人所難，擺了擺手讓他趁早回去，那沒見過喝酒如此兇悍之人的小王總逃也似地離開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