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在他說完這句話電話便立馬被挂斷，任方小餘怎麼打他都不肯接。方小餘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他，大緻内容是想約他見一面，想要跟他當面道歉。他隐晦地透露給朱明，自己知道他所有的信息，如果不赴約，他可以找去他現在的住處。

短信剛發出不久，擺在桌面上的手機就開始震動。方小餘瞥了一眼，接起了電話，“喂？朱明。”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朱明說道“你哪來我的手機号？”

“這個你不用管，明天按我發給你的地址過去就行。”

“方小餘，你覺得我還敢再去見你嗎？”

“……我隻是想跟你道歉”他落下眼睫，擋住眸中情緒。

“道歉？你發的那條短信話裡話外都像在威脅我必須去！”

方小餘抿唇緘默。

“你又想搞什麼把戲？！如果我不去呢？”

方小餘如實道“我知道你的住址。你别費勁兒了，不管你搬去哪，隻要我想找就一定能找到你。”

“你不用非得要跟我見面，有什麼話，現在說也可以。”

“說不清。”

朱明似乎有些崩潰，“怎麼說不清？你還要怎麼樣？！讓我去見你嗎？就算你有那個臉面對我，但是我沒有！我看見你！看見你……就控制不住想起那天那件事，它整日盤旋在我的腦海折磨着我，讓我夜不能寐！你還要我去見你嗎？！”

方小餘被堵得說不出話，心髒跳動與呼吸都非常慌亂急促。他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壞事，在方家那樣的環境下，他是一點錯也不敢犯。可唯獨這一件，是他沖昏了頭，一時糊塗犯了罪。

他心裡不安、愧疚、不敢面對。做了壞事心虧，時時想起那日場景，亦讓他如芒刺背。

“我會盡量彌補……”他話還沒說完，朱明便挂了電話。

方小餘站在窗前，遙看着窗外的景觀，盡管朱明挂的這麼快，可他心中敢笃定，明日的約朱明一定會去！這會比他直接出現在他家門口時來的驚吓更容易接受一些，至少他是提前打了招呼的。

他扔下手機，身上感覺輕松了不少。

方小餘下樓，一眼便看見到李懷明坐在沙發上看書。這人把這當自己家了？恰好這時李懷明轉過頭，停頓的腳步一時不知該往上還是繼續往下。

“給你留了飯，就算……你不想見我，早飯也不能不能吃啊。”

方小餘注意到了他眼窩下的青灰色，顯然是沒睡好留下的。他避開李懷明的目光，盡量不去看他。

“我知道你下午要去旁聽，吃完飯，我陪你吧。”

他多希望這樣主動的李懷明能出現在曾經的時光裡，可惜時過境遷。方小餘緊咬着牙，從他身邊經過。

“方小餘，等旁聽完了，我們就去約會怎麼樣？你想去……”

“你夠了！”方小餘轉過身，怒看着跟着自己身後的李懷明。

“你别再跟着我了，去找你的情人玩不好嗎？幹嘛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你覺得我還會和以前一樣，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李懷明燥得抓了把頭發，“我說了我不會了，為什麼你他媽的就不信呢？！”

“你讓我怎麼信？！我現在回想以前隻覺得自己連狗不都如！我他媽立冬那天做了一桌子菜，就為了等你回來，你說應酬了？我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愚不可及！大冬天的，我在别墅外就為了個煙頭，就堅信你一定會回來，一定回來。結果等了半宿，等來不知從誰的被褥中醒來的你！脖子上的吻痕我看的一清二楚！”

李懷明說不出話，這兩晚各有各的原因。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我在想跟你積極溝通解釋的時候，你永遠都不聽！永遠都不肯主動解決矛盾！”

王姨聽見了客廳中吵鬧的聲音，趕忙跑了過來。她見兩位少爺間的氣氛明顯不對，估摸着兩人是又鬧矛盾了，忙不疊地問道，“怎麼了？少爺這……怎麼回事？”

李懷明退至沙發處坐下，“沒什麼王姨，你下去吧。”

方小餘猛得睜開眼，不顧地奪門而出。

他氣喘着回過頭，看了看身後那棟典雅的大别墅，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方小餘原本是計劃今年再外買套公寓的，他自己有些零用錢，在北京買個公寓還是綽綽有餘，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半年來他多數時間住在李懷明家，以至于将這事抛之了腦後。

方小餘有些難受，李懷明是把他當成什麼了？當初說不要的是他，現在反悔了的也是他。在他面前難道自己就這麼随便一點自尊都沒有嗎？！

他閉了閉眼，心中蓄滿了苦楚。

周一上午，方小餘在一家咖啡館等人。

他看了眼牆上裝飾的時鐘，想着人應該快到了。

風鈴随着開門動作響起一陣“叮鈴鈴”的聲音，方小餘擡眼望去，就見一人壓着帽沿朝自己走近。

他在方小餘對面坐下，拿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白皙清隽的臉。不過半月不見而已，朱明整個人的氣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看着像是長了幾歲在身上，整個人都沉穩了不少。

“……你要喝什麼？”

“我不喝，有什麼話就快說。”

“不急”方小餘抿了口咖啡，讓服務員給他上一杯拿鐵，“我就知道你一定回來。”

“方小餘，我沒功夫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