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斜着眼睛道:“太子殿下政務繁忙,沒空見甯安侯爺。”
說着就當先走了。
宋輕風見宋懷德一臉的失望之色,恐生出事端,遂與他道:“老爹你不若在這裡磕個頭趕緊回去吧,您今日入了東宮,在此又呆了大半日,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造化。”
宋懷德立時眉開眼笑:“說得也是。”
他心中一時貓抓一般,急不可耐地要回去好生吹噓一番才是正經。
安撫走了老爹,宋輕風加快腳步追上全福。
兩人在昏黃的天色裡走了一會,便來到一道宮門前。
不等敲門,門裡立時走出來幾個衣着光鮮的嬷嬷,各個四十歲上下,出來便與她和全福行禮。
全福與她們道:“幾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嬷嬷,請将宋姑娘好生梳洗一番,侍寝的規矩要講細緻了,萬不能出半點差錯。”
幾個嬷嬷具都深深盯了宋輕風一眼。
她們雖然看多了宮内争寵的伎倆,但直接往男人身上撲的,倒是頭一個。
撲完沒被大内侍衛剁成肉泥,還被陛下親自下旨賞賜的,那更是曠古未有。
真是走了狗屎運!果然人的命是掙出來的。
這宋氏雖然入宮的手段不光彩,如今也是沒有具體名分的侍妾,可她是禦賜的,更何況誰知會不會得了殿下的寵愛,一躍上枝頭。
高嬷嬷忍住扭曲的面容道:“公公您放心吧,保準錯不了,宋姑娘,請随我們來吧。”
全福要走,卻感到衣袖被人拉住了。
他轉過頭來,卻見宋輕風瞪着黑眼睛,聲音裡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侍。。侍寝?是要服侍太子殿下嗎?”
她終于怕了。
全福下意識寬慰她道:“那是自然。今夜過後,姑娘可是東宮裡頭的正經主子。”
身為殿下第一個寵幸的女子,下半輩子可保衣食無憂。
哪知原本緊張的宋輕風,眸子裡卻立馬溢滿喜色,毫不遮掩地笑道:“那一會就能見到殿下了?太好了!”
全福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
瞧她這得意勁,這種人他還寬慰個屁!
宋輕風還沒笑完,已被幾個嬷嬷拉進屋子裡,屋内白霧缭繞,熱水已準備妥當。
不過瞬間便被脫光了按進了水裡。
被溫暖的水包裹,瞬間讓她舒服地忍不住想要哼出聲來。
幾個嬷嬷撇着嘴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發現她竟是生得一副好模樣,隻是與高門女子不同,她這種美,就像是野外山谷裡的花,熱烈卻不尊貴。
果然野地裡長大的,哪裡來的尊貴。
與那幾位極可能的太子妃人選相比,那自然是比也不能比的。
幾人雖心中鄙薄,态度卻恭謹,面上都挂着和煦的笑。
隻是手下卻忍不住對着那白嫩的皮膚加了力。
一通擦洗,直洗得皮膚泛紅,快要搓掉幾層皮來。
為首的高嬷嬷細長的眼珠一轉,從貼己裡取出一隻金光閃閃的蝴蝶樣金钗步搖道:“我瞧着這步搖倒是與姑娘相配。”
宋輕風被吸引過來,忍不住驚歎到:“好美啊!”
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首飾,尤其上頭的兩隻金蝶,在晃動中閃着流光,當真是奪光溢彩。
旁邊幾個嬷嬷不甘示弱,也上前來,每人都拿着個首飾,上前與宋輕風道:“姑娘若是喜歡,今夜就戴着這些。”
宋輕風将這些首飾左瞧右瞧,各個愛不釋手。
一嬷嬷上前給她梳妝,将這些首飾全都插戴在她頭上,瞧起來莫名有些好笑。
另一個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個書來,遞給她道:“姑娘先自個好好看看。”
宋輕風不明所以,接過書,哪知映入眼簾的是一男一女交織在一處,都光着身子。
翻到下一頁,這兩人還光着,隻是姿勢變了。。
老嬷嬷雙目牢牢地盯着她,見她雙睫微顫,面色發紅。
便一把奪回了書道:“這乃是宮廷禁書,不能多看,姑娘看幾眼明白個意思就行了。”
宋輕風手中一空,可惜正在梳妝,頭不方便扭,隻得餘光瞧見那老嬷嬷寶貝地将這本已經翻爛了的書裹了幾裹,小心翼翼地塞進懷裡。
她忍不住想告訴她,這樣的書三文錢就能買到,她就有好幾本。
比這本又新又好看。
内容還新奇。
高嬷嬷站在一旁,臉色卻轉了嚴肅道:“能伺候太子殿下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下面我與你講講這侍寝的規矩,可千萬要聽仔細了。”
“好。”宋輕風點頭。
。
李岏不過睡了片刻,就醒了。
他方坐起來,内侍們便聽到了動靜,忙魚貫而入伺候他起身洗簌。
全福立馬上前來,接了他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在架子上放好,這才躬身道:“太子殿下,宮中差了人來,說是陛下請您入宮一趟。奴婢說了您身體不适的話,但那内官卻一直在外頭候着。”
李岏漠然地道:“我餓了,先用點飯。”
全福心下焦急,早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是殿下有命在先,他如何敢進來打擾。
隻是再如何急,面上卻不敢表露絲毫,隻是陪笑道:“是,您先用些,陛下見您這麼晚入宮,必是要留您用膳的。”
李岏知道他是想讓自己随意吃點早點入宮去,嘴角挂了絲冷笑,卻未說話。
直等慢慢用了飯,淨了口,換了衣裳,一通折騰下來,天已黑透了,方起身往大内去。
東宮本就與大内相連,不必從外頭走,乘着車直接從内院過去。
李岏睡了一會,困意全消,點着燈在車上看着大理寺晚間遞來的奏疏。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隐隐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