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珹起身理理了衣衫,跟在了顧雲清身後。路其實并不遠,沿途一個宮人也沒有,正是被他打發走的。沈卿珹走到禦湯邊蹲下身子,靜靜地看着顧雲清“怎的今日這麼安靜,是啞了麼?”
雖說顧雲清不是真啞,但哭了一晚上喉嚨總歸還是不适的。
顧雲清眼底的懼意已然遮不住,自顧自的低頭擦拭着身上的痕迹,手都在小幅度的哆嗦着。痕迹是添在皮肉上的,怎麼也擦不幹淨。執拗的清洗着,弄得本就傷了的皮肉又開始流血。抹了抹血水,臉色愈發白的難堪。
“别擦了!”沈卿珹一把拍開使勁糟賤自己身子的帝王“都流血了。”俯下身子,接過浴巾輕輕擦拭,将顧雲清身上的血和腿間幹枯的血印子擦掉,見人這般模樣,終還是心軟了“回來臣給您上藥。”
顧雲清執意仔細清洗了一遍,才濕漉漉的走出來,略顯艱難的穿上亵袍。默默的在一旁拿着絲絹擦着發上的水珠,這會兒瞧上去似乎冷靜了許多,不再像方才那樣一個勁兒的哆嗦了。
沈卿珹輕歎一口氣将人打橫抱起帶回寝宮,突然想到了什麼緩緩開口“沒有人了,陛下且安心,不會有人看到的。”
顧雲清聞言看了看他,眼中的情緒捉摸不透。看見了如何,看不見了又如何,掩耳盜鈴罷了。最終回之的隻有一片沉默。
見顧雲清沉默也不再說話,默默将他抱回榻上,床上的血迹已被清理幹淨,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幹淨的床墊。安置好人,沈卿珹就翻箱倒櫃找起藥膏來。
“……你一定要殺了他們嗎?”針落有聲之時,顧雲清卻忽然開口沙啞的問他。這倒是幾個時辰來與他說的唯一一句話,隻不過問的是别人而已。
沈卿珹不說話,隻是默默上着藥,昨夜多半是氣昏頭了,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動手,其實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動搖國家的利益,僅僅是為了這個皇帝而已。半響才道“陛下真的想知道?”
“……罷了,不必多言。”顧雲清被弄得幾乎是遍體鱗傷,一罐藥上了大半才停下。抹完藥便依着榻頭翻閱卷宗,期間再沒有擡頭看他一眼。燭火幽幽,映的面龐憔悴之色十分明顯,隻聽到沙沙的翻折聲。
沈卿珹看着翻閱卷宗人臉上的幾道紅痕,又瞥了瞥新舊傷交疊的身子,正是昨夜留下的。心裡生起了幾分愧疚“臣答應你不會動賀家獨子,但他如若立下軍功必須記在他人的頭上。至于謝家,陛下好好想想,還望三思啊。”
顧雲清翻折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複而繼續幹活,随後頭也沒擡道“随你吧。”折子中依舊不出所料的有上奏聖婚之事的。而批複給他們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容後再議。又翻到一本折子還是同樣内容時,沉默的将那折子塞給沈卿珹,叫他自行處理。
“陛下想怎麼批就怎麼批,不必過問臣。”沈卿珹手上握着一本閑書,看也沒看一眼。這本書隻是打個幌子,其實心裡正亂的很,正想着如何同時除掉謝家和賀家既不觸動國家太大利益又不傷他的心。
這一次被沈卿珹傷的厲害,顧雲清修養了好幾日才恢複好。而也如他所願,幾日都遞了赦令不朝。每日除了批奏睡覺,再就是去禦花園裡逗逗那隻碧眼白絨的貓兒。時間久了,貓兒也粘人起來,白天夜裡跟着主人不肯離去。
這日顧雲清照常在禦花園散心,突然上來一個太監,手裡捧着一封書信,眼底的喜悅怎麼都掩蓋不住“陛下,南安王還有幾日就能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