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珹過了許久依舊沒有醒來的迹象,反而深深陷入了夢魇之中。在夢中又回到了受盡欺辱的日子。夢到了一個在寒冬臘月除夕之時被趕出家門的孩子,那個孩子是誰?到最後他才發現那孩子是他自己。
顧雲清渾渾噩噩的沐浴完,又在沈卿珹身邊坐下。昏黃的燭光照亮了人的側顔,襯得臉色慘白,心中隐隐作痛。
……事到如今,顧雲清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明明那樣待自己,攥在掌心,失去自由,強迫,打罵,給了他如此選擇,自己已是仁至義盡。可為何他還是如此?淚水不知何時淌下臉龐,打在沈卿珹的指尖。
“不,不要……”夢魇帶來的恐懼越來越大,沈卿珹額頭沁出了冷汗不停地翻身扭動着頭,緊緊抓住手中的被褥,試圖尋找一絲安全感。
“你在害怕什麼呢。”沈卿珹的夢魇是什麼他心知肚明。顧雲清閉了閉眼,矮身上榻,抱住沈卿珹胡亂摸索的手。歎了口氣,柔聲安撫道“别怕,朕在呢。”
“等着,全都,等着……”沈卿珹嘴上放着恨話,手卻依舊抖個不停,心裡依舊害怕。他其實從來不是個堅強的人,隻是把自己變得冷漠無情,就不會再有人來欺負他。
“好了,好了……别怕。”顧雲清握住人顫抖個不停的手,輕輕放在唇邊吻了吻。擁着人哄慰着,說着說着便淚如雨下“朕怎麼就偏生惹上了個你呢,你要朕怎麼辦……朕真的敗給你了。”
“唔……哼!”沈卿珹不知道又夢到了什麼,沒有再抖,隻是方才的恐懼變為了些許惱怒,翻了個身背了過去。
顧雲清本來還悲傷着,卻被沈卿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莫名其妙。将淚珠拭去,很快又恢複如常,像是未曾為之落淚。隻是抱着人昏昏欲睡。
“陛下……陛下,你要什麼時候才知道,臣喜歡你呢……”沈卿珹說的是夢話,一滴淚水卻從眼角滑落,但也隻此一滴。
顧雲清聞言并沒有出聲,良久也不管他清醒與否,小聲道“你若一開始對朕好點,何至于此呢……可是如今,朕做不到看着你死,隻能甘願被你困一輩子了。”
“嗯嗯……”沈卿珹不知道又怎麼了竟是抽泣起來“為什麼……你也,不要我了……”沈卿珹手中的被褥又攥緊了三分
顧雲清不确定他到底在說誰,但眼下也隻能順着他哄道“要,要你,不會不要你的……别哭了,再哭朕不管你了啊。”
“嗯…”沈卿珹良久都并未回答,這次是真的睡着了。蜷縮着身子,手中的被褥也慢慢松開,沉沉的睡去。
顧雲清一夜未眠。次日清早便拾掇着上朝,吩咐太醫院的人照顧着他,自己去處理瑣事。朝罷又接見了南疆使臣,一直忙到傍晚還未曾歇下。
沈卿珹醒了過後隻是隐隐約約還覺得有點頭痛,而後慢慢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猛然發現完了,什麼時候才能改掉講夢話的習慣……自己如今顔面何在?見他還未回來,幹脆鑽回被褥裡裝作睡着的樣子。
禦書房中,南疆的使臣還留下一位在論事。南疆此次上供了些許寶貝,可最屬獨一無二的還是其地苗人所栽培的……蠱。使臣走後,垂眸看了桌前大大小小的蠱罐子良久,後才叫人将所有蠱塵封藏在了密格。
“怎麼還不回來。”沈卿珹坐起身來,百無聊賴地把玩衣上的挂飾“不對,玉佩去哪了!”沈卿珹突然發覺上回那人還回來的魚形玉佩不見了。
“這下麻煩大了……”沈卿珹忙在寝宮翻箱倒櫃找起來。
顧雲清推門回來便看到人生龍活虎的将寝殿翻的亂七八糟。眉心一抽,慰問的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丞相若是恢複了,那便回府歇着去吧。朕實在吃不消丞相再尋短見或是砸了朕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