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伺候的人紛紛退下了。屋中安靜下來,隻有燭火在幽幽的搖曳着。顧雲清垂眸站在門口沒有動,渾身帶着來路時的寒氣。
“天涼了,也不多穿一件。”沈卿珹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和之前完全相反的作态“就為了這事,陛下能将自己洗幹淨了送上門來,還有什麼是陛下不能做的?”
“朕如今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能與虎謀皮的。”顧雲清倒也未曾着惱,隻是淡淡的應了,将身上冗重的狐裘脫下來挂在一旁。
沈卿珹笑着拍了拍手,像是在看笑話一般“陛下為了利益,真是什麼都幹的出來。瞧瞧都什麼時辰了,還不遠萬裡的來找臣。明知目的還要來,這同求歡有什麼區别?”
“……随你怎麼說。”被沈卿珹這麼一番嘲弄,顧雲清心中不免幾分難堪。鳳眸中隐隐含着枉然,臉龐的輪廓被暈黃的燈光模糊,瞧不清楚。
“陛下隻說是也不是。話語粗鄙,勝在理不糙。”沈卿珹伸手撫着顧雲清的臉龐道“隻是臣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同陛下雲雨巫山,怎麼辦?”沈卿珹像是打定他今日定會留下,越來越過分。
“……沒興緻就把手拿開。”顧雲清眼睫輕顫,目光落在沈卿珹撫摸自己臉龐的手上,随後撇頭冷冷道。尚還潮濕的發尾打着卷,結了些冰珠,沾濕了人的衣袖。
“巧了,臣正有此意。”沈卿珹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起身去桌上取來張早已拟好的奏折“讓臣想想,玉玺在哪來着……”
“你到底在氣什麼。”顧雲清伸手抓住那折子,語氣生硬了幾分“慕容玉是皇兄的人。有什麼值得你氣的。”
沈卿珹攥緊折子,暗暗同顧雲清較勁,眼神越來越兇狠“陛下,别以臣不知道你看中的是誰,臣不想動手。”
“……你真以為朕沒法子是不是。”顧雲清也上了幾分脾氣,松開那折子,轉身便欲離開。
沈卿珹倒也不急着留,隻是打開折子瞧,不由得笑出聲“陛下大義,他們家定會感謝陛下的。”
顧雲清腳下一頓,定在原地好半晌。随後狠厲的回身,将腰間玉佩摘下便洩憤似的砸在那人腳邊,轉身便走。
沈卿珹早已習慣,淡淡的看着人的背影“真是自私,不過沒關系,臣不在乎。明日未時,臣就料理了他。”
顧雲清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氣的咬牙切齒,但還是在将要踏出相府門檻的一刻,又将步子收了回來。
沈卿珹放下折子,若無其事的更衣準備就寝。過程如何自己不在乎,隻要結果能讓自己滿意就行。
顧雲清臉色難堪的厲害,隻得又慢慢回去。在看到那折子,鳳眼中充斥着憤怒,将折子轉手送進了火盆裡。
沈卿珹剛洗過手,不緊不慢的擦拭,頭也不擡“折子沒了還能再拟,隻是陛下要保重龍體啊。”
“你到底想如何?!”顧雲清眼尾氣的染上薄暈,聲音都在發抖“你還想怎麼樣!”
“沒想如何啊,陛下何故動怒。”沈卿珹面上依舊是毫無波瀾,旁若無人的上床休息“陛下真奇怪,深夜到臣府上就是為了發火。”
“……”顧雲清也知道今日若不服軟,怕是沒戲了。可又氣的說不出什麼來,于是咬牙偏頭,小聲道“……别殺他們。”
“不行啊,臣無聊便罷了,還手癢,非得找點樂子不可。”目光流轉,沈卿珹終于舍得睨他一眼“沒人讨臣歡心,臣可以自己找樂子,陛下說對不對?”
“朕,朕讨你歡心。”顧雲清說話聲兒小的似貓兒哼哼,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柱上,轟轟烈烈些,也好過要委身向權臣求歡。
相處這麼多年,怎麼能看不透顧雲清的内心,沈卿珹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笑他“臣怎麼配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