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清低着頭發怔，發尾垂在頸側，輕輕眨了眨幹澀的眼，并未注意到他看了過來。薄紅也在頃刻間褪下去，恢複如初。

沈卿珹嘴角不自覺的一抽，握住顧雲清微涼的手“還在生氣麼？要不要臣給你出出氣？說到做到，不記仇。”

“……不用。”顧雲清抽回手，并沒有擡頭看他，但不用想也知道，依舊是冷淡的，好似靜如止水的模樣。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卿珹隻能聳聳肩，任由顧雲清去了。回到宮中，便安排人伺候他沐浴更衣“早點休息，明日要早起。”

顧雲清神情怏怏的，垂着眼徑直回了寝宮。也沒有和自己過不去，早早便沐浴更衣，上榻歇息了。次日也乖乖上了出行的馬車。

沈卿珹特地更換了車馬，舒适而不失華麗，禦用最好不過。又備上一些吃食，就随顧雲清一同上路“别不高興了。”

“嗯。”應是應了，隻是顧雲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臉，什麼也不說，倚在座邊翻看手中的一卷兵書卷宗。

一連兩日都這樣，沈卿珹實在忍不住了，剝了些堅果，順便倒了杯牛乳，主動的遞上去示好“陛下……”

沈卿珹什麼顧雲清便吃什麼，喂什麼便是什麼。也不看看是何物，反正順從的都接下了，叫沈卿珹有氣也沒處發。

分明對自己百依百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沈卿珹心口悶悶的，不再去打擾顧雲清，默默的靠着車窗坐好。

接下來的一路，二人誰都沒有再出聲。直到馬車停下，車夫和侍從們道“陛下，相爺，到了。”

路途并不遙遠，夕陽在山時便已到達，隻是一路颠簸怕是不太好受。颠了一路，沈卿珹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依舊是忍着不适扶顧雲清下車。

顧雲清在沈卿珹的攙扶下下了車，慢慢進了别苑。這地方從未見過，離京城也有一段距離，應該是這人自己私用的園林。

沈卿珹挽着顧雲清的手進宅子，這衣服礙事，差點将顧雲清絆倒，沈卿珹吓了一跳趕忙摟緊他的腰。原來想穿舊尋常百姓的衣服，但自己覺得顧雲清到底是帝王，還是華貴些好，強硬的套了些長袍，這下反而後悔起來。

“！做什麼……”顧雲清被絆得吓了一跳，踉跄幾步站穩。心有餘悸的睨了睨人，于是低頭輕輕提着袍擺，放緩了步子一節一節上台階。

這次居然沒被罵……沈卿珹有些意外，已經不想搭理自己到這個程度了嗎？沈卿珹别無他法，依舊是耐着性子扶顧雲清上樓“陛下舟車勞頓，歇會吧。”

“……好。”顧雲清這次倒不是不想理他，隻是覺着這種小意外還不值當惱怒。畢竟不是亂發脾氣耍性子的人，也不會輕易便生氣。

沈卿珹回想起上次人對自己說的話，打開窗戶，帶着顧雲清去瞧“陛下總說不能瞧見萬家燈火，這回可以了。”

車馬流連，人群攢動。花燈千盞照徹長夜，街市魚龍混雜，孩童舉着甜果子嬉鬧，小攤上稀罕的小玩意兒。顧雲清目光落在窗外便不再收回，隻安靜瞧着。

沈卿珹從後抱住顧雲清，将頭搭在他肩頭，一起瞧着這煙火人家。窗外的景緻平淡無奇，但對困在宮中的帝王來說卻是另一副滋味。炊煙袅袅，家家戶戶都點起燈籠，吆喝叫賣聲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