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溯神情太複雜,他抿了抿唇。
自幼,他就是不如遊痕的。
因為他不是父親看中的繼承人,所以,父親總是對遊痕特别好,樣樣都是遊痕最優秀,他最優秀。
自己,不行。
遊溯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
“兒子有錯,母親您照顧好自己。”
他拉住遊姝,拉着自己所謂的孩子往自己的家中去。
李婉不停撥弄佛珠,氣躁不已。
遊行倒是看到了大教堂的修女,他雙手合十向李婉鞠躬,禮貌道了聲:“修女婆婆好。”
李婉深呼吸,便是問:“又來祭拜你父親?”
遊行臉上露出笑:“我有今天,都是我爸爸給的。”
“我自然懷念他,想念他。”遊行笑容很溫和,“我父親遊痕,是最偉大的守護者。”
李婉點頭,突兀地道了句:“君子論迹不論心,你父親把你教得很好。”
遊行沒聽到别人這麼直白的誇贊,但他也不是随便對陌生人吐露心聲的人,隻是他還是說了,而且是十分無奈地說話,“對于有些人是如此,可能,我不是那個人吧。”
遊行自知自己罪孽的命運,無可更改。
李婉感知到他的困惑,她又再度重複了一句:“君子,論迹不論心。”
“你是什麼身份不重要,”李婉盡量讓自己不顯得那麼說教,她說:“不一定,是格格不入。”
“是我無能罷了……”遊行訝異地發現,他居然也能夠直視這個問題,他說:“謝謝修女婆婆,我走了。不想多談這些事。”
因為一談,又是什麼談心說教,搞得好像全是他的錯。
是他願意成為王的嗎?是他願意跟神界打仗嗎?
遊行背負着命運,卻無法與命運的任何一環和解。
遊行心道,和解個屁,要麼就這麼放着,要麼心尖剜去血肉,幹不死,就幹死它。
這是他一向的行事準則。
解逢花被打得節節敗退,倉促逃走,容傾剁了一刀狠的。
遊行走來時,容傾看向他,神色冰冷,其中蘊含着某些不可言說的深意。
遊行有所察覺,但他不去管遊行做什麼。
容傾張開雙臂,遊行沖了過去,他好喜歡地勾住容傾的脖子,特意在容傾脖頸間嗅了嗅,一股混雜着血腥味的清冷氣湧入鼻腔,遊行道:“怎麼這麼快?”
容傾嫌棄自己身上有血,可遊行纏人,就很沒有辦法。
“多大了?”容傾手沒抱住遊行,半張開在空中。
遊行:“你忍忍。”
容傾眉頭皺起,好像在說你這個直男好意思說這個?
遊行似乎是,習慣了某種依賴,撒個嬌心裡舒服,也沒啥可……說的。
自己是很沒安全感的人,恨不能隻想溺死他懷,而不管不顧一切。
稍微一點心裡不安甯,就讓他很緊張。
遊行也自知,不該放松的,其實……
随時随地戒備才是正道,讓容傾侵入自己的安全區,對于自己不是件好事。
他想,容傾此時不會共感,卻也怕是在思考同樣的事。
這人,他見他第一眼,就覺得這人冷傲極了。
那種極緻地侵入骨髓的孤獨感,讓他有着某種深深的共鳴。
如果說,他是跟命運死扛到底,那容傾就是不得不勉強迎難而上。
面對某種未知的命運,他們的選擇是截然相反的。
遊行也迷茫,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
臉,還是氣質?
還是想找個依靠,就像是誰說的那般,找個…………
遊行實在是難以啟齒,他不想縱容自己沉淪。
遊行眉心打結,容傾半試探,半不試探,遊行的腰都沒敢碰了。
兩個人覺得有點尴尬。
氣氛,一瞬回到陌生人的理性。
容傾看遊行離開,他正色道:“談談?”
遊行:“何必談?”
容傾:“你知道很多事,不由我決定。”
遊行:“你做什麼,我不關心,本來,時間因子污染的事我是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
“包括惡魔S,獨善其身,于我而言,最重要。”
容傾心思驟穩,他猶豫,又……
過了片刻,容傾打橫抄起遊行,遊行天旋地轉,不得已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一臉嗔怒道:“你套我話???”
容傾側頭,把吻落在遊行的脖頸側,“那我也不能放過你,你懶随便你,你必須是我的。”
“必須跟我在一起。”容傾在遊行耳畔低語。
遊行給他親到身體有些放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
隻是他閉着眼睛靠在容傾懷中,左手随随便便從容傾的臉摸到容傾的脖子,才不情不願道:“我還要……”
又認命地道了句:“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蠱?”
“明明,我控制得很好的……”遊行好無奈,“這喜歡讓你抱的毛病,能改嗎?”
“我也不是誰都喜歡貼上去,”遊行抱怨,“不該,是我護着你嗎?”
他聲音悶悶地,不透氣。
容傾在坐上車放下遊行之前,他又吻了遊行的脖子一下。
才道:“你好好接受,你剛醒來沒多久的事實……多休息,心緒不穩,是這樣的。”
遊行沒成想得來這麼一句,他急了問:“我弱雞?”
“我、我懦弱?!”遊行滿臉的驚悚,“我……!”
容傾也上車之時……
不知道從那兒晃出來的淩濛,他臉煞白,熱情招手,“容大審判長,有空載我一程嗎?”
聽聽,這語氣,多熟。
容傾看向遊行擰起的眉頭,頓時開始頭痛。
“滾!”容傾上車,又道:“死綠茶,别煩我!”
淩濛被罵,他收起自來熟的性子。
又說:“呦,鑒茶達人啊?我都還沒做什麼呢?”
“容大審判長,我可是自願的。”
他特意模糊了自己主動去找謝折銷倒貼的事。
謝折銷熱情洋溢。
容傾永遠都是冷臉,一個笑都沒有。
淩濛頻頻造訪白鴉組,吵得謝折銷嗷嗷亂叫,打牌鬧翻天。
容傾喜靜,偏偏淩濛喜歡鬧大聲響,“嚯!和了!給錢給錢!”
兩個人沒見過幾次面,容傾卻被煩了好幾回。
遊行對着窗戶露出怯生生的眼,他看向淩濛,好笑道了句:“你,是不是小時候穿過白裙子……”
淩濛豎目:“哪裡來的賊眉鼠眼,跟你說我的事?!!!!”
遊行下車,單手帶上門。
“淩濛哥哥?”
淩濛眯起眼,似乎認出了他是誰。
容傾……
容傾氣場驟冷,緊緊抿起了唇。